宋芷昔回到自己的小院,甫一推开门,便见阮软满脸姨母笑的盯着自己。
吴念柔也不知何时跑了过来,脸上是与阮软如出一撤的表情。
宋芷昔简直被这两师姐盯得浑身发毛,她一脸茫然地道:“怎么了?”
阮软笑意不减,表情愈发暧昧:“你和顾师兄……”
吴念柔也凑过来接出下半句:“怎么样啦?”
宋芷昔突然觉得很无奈。
真是她心太大了吗?
为什么到现在才意识到,大家其实都知道顾影照对她的心思。
思及此,宋芷昔又叹了口气:“我和师兄之间是不可能的,我也已经与他撇清。”
她与顾影照之间不仅仅是夹了一个李南泠,更主要的是,他值得去找一个更好的姑娘,而不是在她这种人身上白白浪费感情。
阮软倒还稍稍淡定些。
吴念柔瞬间就变了脸色,她惊道:“为什么!”
宋芷昔也是万万没想到,向来羞涩内敛的吴念柔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她疑惑地看了吴念柔一眼,才道:“师兄他很好,也正因太好了,所以,才一点都不适合我。”
同样都是喜欢她的人。
伤害李南泠,她毫无心理负担,可顾影照不一样,稍稍刺激到他一点,宋芷昔都觉自己在做一件伤天害理的大事。
“阿昔!你知不知道顾师兄他……”
吴念柔话才说一半,便被阮软给捂住了嘴。
宋芷昔又是一脑袋疑问号:“他怎么了?”
收到阮软提示的吴念柔不再说话,沉默半晌,才道:“没怎么。”末了,又补充了句:“我先回去了。”
宋芷昔目送吴念柔离开。
阮软的声音适时响起:“阿昔,别想太多了,念柔师姐自小在门派长大,与师父他们一样将顾师兄视作振兴门派的希望,在她看来,顾师兄的重要性甚至都已超越她的性命,她其实也很喜欢你,总和我说,只有你才配得上咱们顾师兄。”
宋芷昔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她缓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师姐,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阮软摇头:“这种事又岂能强求,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还能拿剑逼着你就范不成?”说着,她又轻轻揉了揉宋芷昔的脑袋,安慰道:“更何况我们阿昔可比某些明明不喜欢、却非要拖着人家的姑娘强多了。”
宋芷昔弯了弯嘴角,又一把抱住阮软,在她颈间蹭了蹭:“谢谢你呀师姐,我现在想一个人静静可以吗?”
关门声响起。
宋芷昔一头扎进了柔软的被子里。
从小到大她都有个这样的习惯,伤心难过或仅仅就是心里不舒服时,都喜欢往被子里钻,仿佛这样就能隔绝一切让她不开心的事。
玄青也跟着一同挤了进来。
快要把自己裹成蚕宝宝的宋芷昔瞥他一眼,毫不留情面:“你也出去。”
玄青气呼呼地插着腰:“老子又不是外人,凭什么也要出去啊!”
他这话也不知道戳中了宋芷昔哪根不得了的神经,她突然就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玄青愈发气闷了,毛绒绒的翅膀直往宋芷昔脸上呼:“你别是个疯子!一会儿惆一会儿笑的。”
宋芷昔笑够了,终于恢复正常,她使劲揉了把玄青翅膀下软软的绒毛,吊儿郎当的眯着眼睛道:“你还真猜对了,我就是个疯子,不说了,睡觉!睡觉!”
玄青被她气得直跳脚:“大白天的睡什么睡!起来陪老子玩!”
宋芷昔才不搭理他,她说睡就睡,直至第二天晌午才醒来。
一口气睡上六七个时辰,宋芷昔只觉自己脑袋都要炸了。
她眯着眼从被子里爬了出来,才纠结着接下来该先吃饭还是先洗澡,脑海中便传来了凌虚子的声音。
“阿昔,来我这儿一趟。”
不似平常的老不正经,一板一眼,格外严肃。
宋芷昔已隐隐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她一把按住蠢蠢欲动的玄青:“好好在家待着,我晚点回来,饿了就自己去找阮软师姐讨吃的。”
宋芷昔简单收拾一番,便心事重重地御剑飞往破虚峰之巅。
万米高空上云海翻滚似波涛,一座白玉砌成的宫殿巍然耸立在眼前。
宋芷昔抬头望了一眼,步伐坚定地走向正殿。
正殿中间,站着满脸倦容的凌虚子,他神色沉沉:“你师兄险些走火入魔,伤到了心脉,若不斩断心魔,近百年内都无望结丹。”
宋芷昔瞳孔一缩,声音微颤:“什么时候的事?”
“昨日晚上。”
宋芷昔突然心中一沉,她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
凌虚子缓缓吁出一口浊气,仿佛在一瞬间苍老了几十岁:“阿昔,你真对他毫无感情?”
宋芷昔摇头:“我视他为朋友为兄长,绝无他念。”
凌虚子目光闪了闪:“若为师想要你嫁给他……”
一股子酸涩的气体赫然自宋芷昔胸腔里喷涌而出。
她明白了。
突然之间什么都明白了。
她愤然打断凌虚子的话:“是,我资质的确不如他,也不是您亲手养大的,可我终归也是您徒弟。”
凌虚子试图解释:“阿昔,为师不是……”
宋芷昔已经气到眼红发红,脑袋发胀。
她什么也不想管,什么也不愿再顾,丝毫不给凌虚子说话的余地。
“既然如此,那您为何只在乎师兄,而不在乎我究竟喜不喜欢他?”
“徒儿从前一直不明白,如我这般平庸的资质为何偏偏能入您的法眼,如今才知道,原来,我入的从来都不是您的眼,而是师兄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