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印吃完饭,又去卧室喂了猫。
出来见许校程还坐在那里,一手撑着沙发,一手随意的翻着手机。
“帮个忙。”她招呼他。
许校程收了手机看着她,苏印伸手指了指卧室隔壁的房间,“搬画架。”
许校程起身,跟着苏印进了房间,里面应该是她平常画画的地方,放着很多绘画工具,地上还散落着很多颜料。
他轻轻松松就将画架拿起来,走到客厅中间问:“放到哪里?”
苏印看了看,指指阳台边的位置。
许校程又回身,帮她拿了画笔颜料等。
忙完这些,他站在一旁问:“画什么?”
“绘画系列的最后一景。”
“哦?”
苏印将画板固定好,“一个绘画系列,你不知道的。”
画布上是已经完成大半的人物肖像,是芜昌的那位老太太。
“知风系列?”许校程问。
苏印倒是没想到许校程竟然听过“知风系列”,难不成自己还真家喻户晓了?
“这个系列不是风景画吗?”许校程又问,他悠闲的靠在沙发上,倒还真和苏印聊起艺术来了。
“它不是专门用来画风景的,其实最开始是指风土人情,只是风景画比较多而已。”
许校程“哦”了一句。
对于这类绘画的东西,他了解的还真的不是很多。
“知风系列,”他重复了一遍,突然问:“有什么含义吗?”
在苏印看来,许校程今天的话真不是一般的多。她回头看他,“你是真的不用去忙吗?”
许校程却不接她的这话,只是说:“不可能是随便起的名字吧?”
苏印没说话。
许校程见她不告诉自己,拿起手机输入“知风系列”。搜索出来的结果令人眼花缭乱,他随意的翻着,看到一段文字,捡着重点读了句“主题是怀旧。”
闻言,苏印回头看他。
见许校程翻着手机,忍不住吐槽:“网上的东西你也信。”
许校程笑笑,说道:“不信。”
“但是要是你愿意说的话,我信。”
苏印看看他,“说什么?”
她话问出口,又道:“可我不想说。”
他见许校程沉默下来,放下了手里的画笔,看着他道:“我没什么好说的,倒是你,怎么突然从周焕变成许校程了?”
苏印是真心问的,杨舒的话她并不全信。
但是现在能问出口,也就是随口一问。许校程心里却有些异样,或者是踏实的几分。
至少她现在愿意心平气和的问他一些问题了,他能够感受到两个人渐渐的靠的近了。他们两个就像是都在黑夜中摸索的人,一点点探寻着前进。
许校程不清楚苏印是怎么想的,可是他却在这“探寻”的过程中小心翼翼,异常艰难。
她的一句话,一个行为,都是引导着他前进的一个讯号。
不得不承认,人总是贪婪的。
就像是之前,刚重逢那段时间,许校程想的是两人形同陌路也不错。
后来,芜昌重遇后,他想,不形同陌路,至少不彼此憎恨,当个熟悉的人彼此相安也很好。
现在,他心底的想法已经有些压制不住了,他甚至想无时无刻的见到苏印。
或者是更为疯狂和霸道的想法,他想要苏印还是他的,他想要苏印是属于他的,或者换一种说法,他希望他们能够有未来,有以后。
可他,又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上前。
毕竟,拥有过之后,一个人六年的努力遗忘实在恐怖。
苏印见许校程侧着脸,有些出神。
苏印笑笑,问他:“怎么,不好说啊?”
不是不好说,是他也不想说。
“不管叫什么,我还不就是这个我吗?”
他敷衍的语句,同时得到了苏印敷衍的一句:“确实。”
“但是许先生,你怎么说也不是曾经那个周焕了,那么大公司叫你管着,你真打算待在这里?”
许校程起身,倒也没有过多的生分,给自己倒了杯水,边喝着,一本正经道:“公司不忙。”
此刻忙到飞起,马不停蹄在盛和奔波的杨启要是听到这句话,估计是要吐血了。
“再说,你让我千里迢迢送饭来的时候就没考虑到我忙?”许校程反问。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谈判桌上待久了,说话总是不留分寸的一针见血。
苏印顿时被堵的哑口无言,不理会他,继续画画。
她做事很专注,投入之后压根就忘记了沙发上的人。
而许校程则是在一旁,看了苏印好几个小时。
她小心翼翼的运笔,思考时的停顿,还有不满意的时候,有些暴躁的小情绪。
散披着的头发在洗画笔时总是掉下去,几次之后她停下来利落的扎成了一个低低的马尾。
午后的阳光格外温和,连同坐在画架前的女人都温和起来。
很久之后,许校程也总是想起这个午后。这是他活了将近三十年,感受到的为数不多的踏实与温和。
**
房间里的光线慢慢暗淡下来,苏印才停下了画笔。
“知风系列”的最后一景完成。
却没想到,完成这最后一景,全程都有许校程的参与。
“看一看?”苏印问许校程。
他起身,走过去,画布上那个老人带着浅浅的笑意,眉目之中都是慈善。
许校程评价:“很不错。”
是圈外人的评价,不出挑也不出错,是最保险的。
许是满意的完成了画作,苏印的心情很好,也不在意他这极其简单的“还不错”三个字。
“你不着急回去的话,我请你吃饭。”苏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