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是一座巨型城市、万年太平两县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把城市治安充分维持下来。何况城里高门大户林立,豪强势要不可胜数,以两县衙役要想压制这些人,也确实存在很大难度。因此大周于城内,设置了十名巡城御使,并有兵马司作为配合机构。
如果发现有谁违法,巡城御史有权指名严参,甚至以兵马司弓手先行拿问,再移送法司问罪。是以这些人的官职虽然不高,权力却大,即使是高门大户的公子哥,也要卖他们几分面子。当然,反过来说,有脑子的巡城御史,也不会什么人都碰,那样通常干不了几年,就要被丢到某个穷山恶水,去为大周发挥余热。
魏赞侯就是这一带的巡城御使,附近治安也归他维持,他来管这事,算是对口。可是对小刀这种控鹤监来说,连一品大员都未必真的会怕,何况是这种芝麻绿豆官。
柳长安这时,脑海里却豁然开朗。为什么这一带的衙役和泼皮,今天都没露面,以及这个经济,为什么要紧着来和自己中断合作。背后,恐怕都和这个巡城御史以及他身后的人脱离不了关系。
衙役好比地里鬼,巡城御史就是土城隍。不管是衙役还是泼皮,都得仰仗这位御史关照,才能在这一带混下去。包括这位牙行经济,如果得罪了巡城御史,不时的来查一下他经手的生意,这行也就做不下去。至于这些军汉……天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帮人。包括这个魏赞侯,自己一样没有印象,酒楼开张的时候,自己给他下了帖子,但是其人没有露面。这应该算不上得罪吧?难道怪自己没给他预备红包?可是巡城御史是清流,给他们送红包,真的好么?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当口,魏赞侯已经直对上了小刀“这里的治安,归本官负责。你们控鹤监随意动手,殴伤数人,这见事不会就这么算了。从现在开始,你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酒楼,后面的事,与你们无关。”
小刀收起刀子,抱着肩膀看着魏赞侯,一脸不屑的表情,就差直接说“你算老几”这句话。魏赞侯也直瞪着小刀,气势上,半点也不落下风。两下如同斗鸡似的,大眼瞪小眼互看,柳长安咳嗽两声,从楼上下来,给二人分别施礼,然后道:“魏中丞,学生在这里做生意,亦是官准。不知怎的,今天刚一开门,就有这些泼皮来学生的店里打砸,因打砸而自卫,因自卫而致有人受伤,这一事是非曲直,还请魏中丞明断。”
小刀冷冷道:“你不用如此的!他,不能把你怎么样。”
魏赞侯被他这态度搞的不上不下,一口气窝在胸口,可是控鹤监确实不归巡城御史管。这个机构属于大周设置的法外之地,其行为在法理上,接受各衙门监督,实际上,就是哪个衙门也管不了他们。所以他纵然生气,也没办法,只好对柳长安道
“本官接到武生状纸,你的酒楼饭菜不洁,以至有人食后染病,几成不治。今有黄记医馆的郎中,以及抓药方子为证。患者虽然性命的保,但是今科已经难以下场。功名富贵,皆成泡影,同来新知故友,情绪失控,以至行止失当,这也是人之常情。本官知道,你身后有些背景,但是不管你的靠山多硬,总硬不过大周王法。从现在开始,天然居不得营业,待此事查明,再行定夺。一干人犯,随本官回衙门,先行听审。”
“不行,你无权让这里关门,也不能带走柳秀才。”小刀冷声道。
魏赞侯没想到,自己不理他,他反倒主动来架梁子。虽然控鹤监很厉害,但是近几年,朝廷风向有变,连司马秋都变的低调,这个小把戏有多大胆子,敢来架这个梁子?要知,巡城御史份属兰台,真当台谏官好惹?惹起公议,不管最后官司输赢,像是这种小角色,肯定是要被牺牲的那个,这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