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过了平原府城,就可以去平遥了。一路兼程,总算是到了地头。”已经有衙役来报了消息,平原知府何应章已经在接官亭摆酒,给状元公接风,等用过接风宴就可以办走马上任的事。
平遥是平原府下辖县,据说取这个县名,就是以府而来,因离平原过远,是以为平遥。一个多月的行程下来,冯素珍总算适应了骑乘,再不像刚开始那样,贪赶路途之后就要上药,连马都下不来的狼狈样子。
但是由于之前耽误时间略多,后面走的就快,又不与地方上饮宴酬酢,三人身上全是风尘仆仆,见官不雅,怎么也要收拾一番。
雄霓本想上前伺候,冯素珍却摇摇头,与柳长安一起走向树林深处,雄霓歪着头想了想道:“离府城太近了,我也得多加小心,要是被人看出什么破绽,就要牵连相公,这就不好了。”
看着树林她不好走过去,可是想着这一路上相公与柳长安并马而行,食同桌寝亦经常同屋的经历,自己想要大着胆子过去敲门都没有机会,忽然想起了什么。“听人说过,有的读书人最喜欢那种事……该不会相公和柳公子是那种关系吧?不过如果真是,也没什么,公主都不吃醋,我也不能吃醋,不能让安乐公主给比下去。将来给柳公子找个娘子,就能把他和相公拆散,一定……一定能拆的开。”
树林里,冯素珍大方的解去外衣,柳长安从衣包里捧了套崭新的官服出来为她换上。一月同行,为了防备着雄霓夜袭,两人同寝同宿时候很多,彼此之间的避讳远比常人为少。至少在冯素珍看来,自己和柳长安像极了他说的那种军中袍泽,逾越男女之别,至于另一人怎么想,她却想不到。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柳长安再次在心里提醒着自己,压抑住趁着冯素珍换衣服发动袭击的冲动,反而很君子的帮着她整理衣袍,又转了几圈,“很好,这样就有派头了,包准吓住何应章这个老头。”
“也谈不到吓不吓,这个人是有名的坐地虎,在知府任上做了整整十年,于国朝里也是异数了。在他面前,还是得客气一点,柳兄你也换套衣服吧,再洗把脸。”
柳长安从水囊里倒出些热水,绞了把毛巾送到冯素珍面前,“这次见面以你为主,我倒是不用刻意装扮什么。何应章能在这里待的稳,一方面固然是自身确有长才,另一方面也是这地方太穷了,稍微有办法的人也不愿意在这里待,所以他这个知府位子比别人稳。一旦待的久了,他就难免产生一种错觉,认为自己成了这一方天地实际的主人,这也是朝廷为什么定期让节度使回朝任职,互相调防的原因。”
冯素珍擦脸的动作略微停了停,“何应章是文官,应该不会吧?”
“有阿史那将军带的人马来此剿匪,不管文官武将,都谈不到割据一方。但是如果降不住他,私下里给你使点绊子,一样是够敲的。别看你是状元,岁数比他小了这么多,他未必真的服你。我出京前查过,他也是卢相门生,论起师门关系,你要喊他声老师兄。强龙不压地头蛇,在他看来,你在这种苦地方是待不住的,很快就会走。如果打个比方,你是流水他是磐石,水流石不转,这方天地还是他的地盘。所以,在他面前,千万不能示弱。一旦被他认为软弱可欺,将来要想制他就不容易。见面是第一关,精神十足,先把他的气焰打下去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