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话不需要明说,大家便能想明白。太子未曾变得如今这副模样时,安乐公主说不定便已经在谋划取兄长而代之。包括暗桩细作,都做了安排。即使太子没有倒行逆施胡作非为,两兄妹之间只怕也少不了一场争斗。不过既然已经坐在一条船上,现在倒没必要揭穿。
柳长安问道:“虽然太子与太子妃不合,但是呼延奔雷的地位不会因此受到影响。相反,若是太子有了不测,他才真的会受到打击。利益得失之下,他会为了自己的女儿,就牺牲未来的前途,出首太子?”
“镇国公鼠目寸光色厉胆薄,你不要过高攻击他的胆量和见识。”安乐公主冷笑道:“何况,就算太子登基对他而言,也未必就是好事。我们的太子殿下已经和太子妃形同路人,对于这个岳父,又会有多少关照?偏生呼延国公是个不成器的,仗着太子的势便胡作非为。不是应了人家求官,便是答应人家免罪。知道在女婿面前肯定 要碰钉子,就干脆来个假传圣旨,借太子的势去各部那里关说。因为这件事,太子与他翻过脸。虽然不好直接对他下手,却当街斩杀了呼延奔雷的一个管事和车夫。另外还不许太子妃回娘家探望父母。去年的时候,太子还上过奏章,希望父皇取消对勋贵的世袭优免,认为这样是绝了下面百姓的上进之门,乃是灭国之道。要求勋臣袭封不过三代,之后就要靠战功重新封爵。而且要清查勋贵侵夺的田产,清算他们的财富。”
“这……是要把勋贵逼反了?”
安乐一笑,“本宫他日登基,皇兄当为第一功臣。他想要北伐北蛮,又想要革新军制,还要打造兵器甲杖。这些地方处处用钱,父皇再怎么偏心,也拿不出那么多的钱财供他挥霍。所以他只好想其他的办法。最早是提出取消所有文臣优免,现在又要动勋贵臣子,都是父皇把他压住了。”
凤扬琴道:“只为这点事,呼延奔雷就会背叛太子?”
“还要加上他儿子的性命。”安乐公主道:“呼延奔雷虽然有三个女儿,却只有一个儿子。这个儿子与他一样,都是不成器的东西。之前哭着闹着要去带兵,向太子讨了一个忠武军行军总管的差。凤侯是知道的,忠武军就在河南,那是中原之地,一等一的太平地方。所谓忠武军,也不过就是支样子兵,朝廷不指望他们做事,只要能保证地方平安就是了。可是咱们这位小国公实在是不走运,到河南不久,就赶上当地闹响马。一来二去,居然把他抓了去,向官府要五百万钱才肯放人。”
“五百万钱?那也不多啊。”
“自然不多。那帮响马胆子很小的,生怕得罪了官府惹来死手。要这笔钱,就是给自己扬名。若是镇国公出了钱,其他人自然不敢再和他们讨价还价。河南节度使也答应付钱了,可是没想到事情被太子知道,居然被生生压下来,不许河南官府给一文钱。说是不能和匪徒妥协,宁可人死掉,也不能向匪徒低头。因此不许地方官出钱营救,自己安排了人,去秘密攻打山寨。”
柳长安苦笑一声:“太子殿下倒是大义灭亲,把自己的小舅子豁出去了。镇国公绝嗣了?”
“那倒不曾。镇国公总算在地方上有些交情,托了个钱庄疏通关节,自己出钱把儿子赎出来。据说前后破费不下一千万钱,少国公在忠武军贪墨的军饷粮秣都赔进去,自己还除了一大笔钱。镇国公可是出名的爱财如命,这么大笔破费他哪里受的了。何况事后太子的人攻打山寨时,虽然行动果决战果辉煌,但是手段也极为酷烈,根本就是寸草不生。若不是镇国公事先把人赎走,他的儿子就死定了。”
凤扬琴道:“也就是说太子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救人?”
“是啊。他可是出名的眼里不揉沙子。他小舅子克扣军饷军粮的事被他知道,只怕还想亲手斩了他呢。落到土匪手里,不是省了力气?虽然那次的事不了了之,可是从那以后,呼延奔雷与太子也不往来。私下里他也曾议论过,太子要绝他呼延家的根,他与太子便称不上亲戚。太子是出名的刻薄寡恩,为储君时就想对舅子下手。如果真登基,清算旧事。呼延父子谁又能有好下场?”
“若是如此,千岁随便找个人去谈就是了,何必找长安?”
“呼延奔雷这个人胆子小,眼皮子浅,又死要面子。我身边的要人派出去,难免走漏风声。若是普通人去谈,又怕他认为身份不够,没资格和他相提并论,是以没有合适的人选。柳师爷既能代表飞凤军,又能代表常胜军,他去最合适了。”
凤扬琴眉头一挑,一双美眸射出两道寒光:“安乐千岁此言何意?长安是我镇北的男人,跟常胜军有何关系?”
“凤侯别生气,这话您就得问柳师爷了。当初在京城得时候,猴急的要了人家薛侯爷宝贝女儿的身子,这事可不能这么算了。圣湖公主可是有话,自己就这么一个女儿,又铁了心非柳师爷不嫁。若是柳师爷始乱终弃,常胜军十万健儿,岂无血性?到时候只怕有人想不开,做出什么蠢事来,大家都不想看见。”
“那就让她试试看!”凤扬琴拍案而起,手放在剑柄上。“我镇北城的健儿不会离开防地,和常胜军对打。只我一人一剑,倒要看看常胜军能奈我何?我们镇北城是出名的不讲理,什么喜欢就拿什么。如今居然有人要抢我们的男人?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少本领了!”
“凤侯别急。事情还是以和为贵,何必闹得都不开心呢?薛侯和圣湖公主就在前面五里坡等候呢,要不我们过去看看?大家有话当面说清。”
凤扬琴点头道:“好啊,我倒要看看,他们想怎么样。长安别害怕,有我在呢,没人能碰你一根寒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