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影幢想不明白这些,他也没有心情去好好想明白。
他就这么被挡在结界之外,眼睁睁看着那株茂盛得过了头,叫他摔下来摔过无数次的梧桐树,便在业火的舔舐下,一点一点地,湮灭成灰。
本体已经消亡,单善也不能再抵挡什么,结界一点点淡去,好在那业火也叫梧桐消耗得差不多,已然是到了能控制能收回的范围。
但这也并不能叫贺影幢松口气或是感到喜悦——胸腔里某件并不属于他的东西在躁动,在恐慌。
因为那件东西的主人正在消亡。
凤凰全知,贺影幢知道唤醒自己的东西是什么——那是单善的木心,是单善这样子的植物,得以长寿的关键。
若是木心在,这样的火或许也不至于叫单善死透。
可是单善将木心给了他。
在结界终于消散的那一刻,单善的身形也在止不住往下坠,叫那剩下额火焰一点一点地舔净——贺影幢没有去接,因为单善的灵魂已经没有办法继续停留在那样子的躯壳里头了。
对于一株树木而言,继续留在叫业火灼烧过的壳子里头,无异于是自寻死路。
但离开的原故也不是求生,而是,那片魂魄已然不能凝聚,即将消散于天地。
来自于胸腔的疼痛叫贺影幢猛然醒转,来不及反应,他便就这样念出了一直存在于脑海当中、如今终于被唤醒的属于禁忌的咒语。
原本该消散于天地的魂魄终于一点点聚拢,逐渐有了原本面貌的脸上也终于出现了从不曾出现过的痛苦——这都是禁术带来的东西,可贺影幢不能停。
他不能停下来,痛苦也好生不如死也罢,这便是一时的,这是单善最后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