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问得相当直白了。
唐渠摇头:“我也不明白海公公为何会引荐我。”
楼知春眉心一动:“还有这等事......”
这件事真是越发玄乎了。
海德英到底是受谁的指使?若非万氏姐弟,难道是皇上?又或许是海德英自己别有用心?
简直疑云重重,如一团乱麻。
楼知春不禁暗中摇了摇头。
唐渠却道:“其实,我也有一个疑问。”
“你说。”
“如果燕王世子对恒王殿下下毒手,是为了那块玉佩,那为何行凶之后不把玉佩带走?反而留在了恒王殿下手中,成了指证他是东宫案犯人的铁证?”
楼知春眯了眯眼睛,方才他见燕王世子的样子,如同魔怔了一般,的确是有古怪。
“这......我也没想明白。”
其实刚刚得知恒王手中的玉佩就是真的玉佩时,他心里就已经隐隐浮现出了一个猜想,只是还不能确信。
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当日在清风居李韬亲口跟他说过,要利用东宫案切断燕王府的后路——
顾善德只是一名宫女,杀了她,以燕王世子的身份,不会受到严惩。可对恒王痛下杀手,却完全是另一码事了,更不提谢重娄的动机是想掩盖东宫一案的真相。两样加起来,又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保不保得住他的性命都难说了。
似乎,事态都在朝着李韬所希望的那样发展,可最让楼知春想不明白的,还是恒王。
在整件事情里,恒王是最关键的一枚棋子。
可李韬到底是如何握住这枚棋子的?
这次恒王重伤至此,会不会也是......楼知春的眉头皱得更紧,恒王怎么可能会为了李韬的算计配合到这个地步?要知道,昨夜若稍有不慎,他可就一命呜呼了。
大理寺。
走进地牢,眼前一暗,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一丝甘草的味道夹杂着铁锈的腥味,窜入鼻息。牢房大部分都空着,隔着铁柱可见泛着寒光的墙面。
穿过此地,从小门下到二楼,尽头那扇门后,才是关押谢重娄的地方。
白色的石门吱嘎一声被打开,发出沉重的推移声。
谢重娄坐在床边,还是那副披头散发的样子,连衣服都没有换过。
他朝门口看过来,瞳仁一缩:“是你......”
李韬走了进来:“世子清醒了?”
谢重娄眯起眼睛瞪他:“怎么是你?我父王呢?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是有人给我下药,才害我迷了心智......我要面圣,亲口告诉皇上!”
“谁这么大胆,敢给世子下药?”
“除了恒王,还能有谁?”谢重娄冷笑,“事情根本不是你们这群蠢货以为的那样,是他给我下药,还成心挑衅我,为的就是引我......”
李韬却冷不丁打断了他的话:“燕王殿下不会来了。”
“你说什么?”
李韬淡淡地睨着他,抬手之间,一枚玉佩从他掌心落下,它连着一根细细的红绳,挂在他其中一指上。
谢重娄神色一滞,倾身往前,却被铁链制住,不留神跌坐了回去。
“我的玉......”他双眸暴睁,既惊且怒,“玉佩怎么会在你这儿?明明......”
李韬缓缓上前两步,让他看个清楚:“世子可看仔细了,这是赝品。”
谢重娄一呆,脸上终于流露出惊疑不定之色。
李韬微微笑道:“本来是真的,又被我换成假的,世子第 一回在太晨宫所见的玉佩,便是这一枚。”
谢重娄愕然:“你......”
“想必这几日世子夜里睡觉都不安稳吧,”李韬幽幽道,“丢了玉佩,遍寻不得,谁知竟会出现在恒王手中。”
谢重娄握紧了拳头,盯着对方眼睛,突然道:“是你!那昨夜给我下药的也是……”
“不错,”李韬承认得极其干脆,“不过,世子也早就因累日来所受的折磨,对恒王殿下动了杀心吧。”
他的眼里闪现着暗芒。
谢重娄浑身一震,死死看着对方,这几日所发生的事,一桩桩,一件件,从他脑海里飞掠而过。
玉佩失踪,忍冬入狱,恒王手中突然出现玉佩......燕王派人去恒王府取玉佩,却一无所获。
一切都是为了昨夜。
原来,从那玉佩出现的一刻起,他就已经在算计自己了!
谢重娄双腮猛搐,两眼猩红,气得几欲吐血:“李韬,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李韬却丝毫没有惧意,他走上前,手抬起又落下,俯首在谢重娄耳边低语道:“恐怕,世子已经没这个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