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韬淡淡道:“太子。本来皇上还有可能保世子一命,经此一遭,再无可能。”
恒王轻哼:“呵,我从来都不喜欢太子。”
“哦?”
“你看他那个眼睛、鼻子,生的一副阴险样,”恒王看他一眼道,“反正比你还阴险。”
李韬面不改色:“惭愧。”
惭愧什么?惭愧自己不够阴险?恒王听了他这话,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错了,你不是阴险,你是脸皮厚。”
李韬望着他笑而不语。
恒王扔了手里的花生:“上次你还说不能让太子和叶家关系太好,好嘛,下个月太子就要娶叶家小姐了,这回他们都要成亲家了。”
“那又如何?手足还能相残呢。”
恒王:“几个意思,亲家......变仇家?”
“此时不急,须徐徐图之。”李韬缓缓道,“燕王才倒台,太子还没尝到多少甜头,这会儿他还警醒。”
“那得等多久?”
李韬摇了摇头,并不回答,只道:“殿下新伤初愈,这阵子还是好好休养吧。”
恒王冷哼:“上回在祭坛的那一出,你我有目共睹,皇上和太子合伙演了这么一出双簧,可见他是有多信任太子,你就算弄的太子和叶廉反目成仇又有什么用?”
李韬反问他:“殿下觉得,皇上到底有多信任太子?”
恒王皱眉:“这我怎么知道?”
过了一会儿,凝眸看他:“你什么意思?”
李韬慢慢道:“父子,君臣,夫妻,兄弟,若要长久,都应奉行一句‘君子之交淡如水’,可知越是情深,越容易伤肝痛肺,催生出怨恨。”
恒王见他说话时神色间有几分幽凉之意,目光微顿,随即朗声一笑:“平阳侯,你胆子不小!”
李韬举起酒杯:“彼此彼此。”
傍晚时分,曹鸳迷迷糊糊睁开了眼,醒来发觉自己被关在一间森冷灰暗的屋子里,呆滞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她扑在门上咚咚咚地敲:“来人哪,来人哪!”
守卫开了门:“敲什么敲!”
见对方是个凶神恶煞的男子,曹鸳扑通一声跪下,半仰着脸,露出一截肌肤细腻的脖颈,嗓音楚楚道:“三爷呢?这到底......又是哪儿?”
谁知对方看着她的脸,像见了鬼一般,又是怕又是厌:“哪来的三爷?这儿是青天衙门,你这丑妇,再敢出声嚷嚷,信不信我拔了你的舌头!”
曹鸳一哆嗦,吓得连连后缩。
她这一辈子,靠着一张娇美的脸蛋无往而不利,除了李霑,从未在别的男人身上栽过跟头。
只要她一个泪眼过去,少有男人不酥了骨头的。
一觉醒来,她竟忘了自己的脸已经被烫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还如先前一般摆出那副可怜样子。
那守卫见她害怕,冷哼一声:“丑成这样还好意思在男人跟前搔首弄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样?”
说完还啐了一口,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曹鸳呆呆坐在地上,直到脚底心都凉成冰了才慢慢地起来。她走到铜镜前,看到镜子里那张皮肉外翻、黑红交错的脸,突然之间就一动不动了。
“三爷......”她痴痴地笑了一声。
楼知春在礼部批公文的时候,得了下人禀报,说是曹鸳在屋子里自己把自己给吊死了,手里的毛笔都给抖落到了地上。
“好好地她怎么会上吊?”
曹鸳可不能就这么死了,事情都还没查清楚,她这样死在官衙,回头李韬指不定如何笑话他!
“这......属下不知。”
楼知春起身:“走,过去看看!”
入夜没多久,李韬才回府。苏允之本来还有些不高兴,见他提着个食盒,脸色一下子就亮了。
李韬看她见着自己的这个模样,真有些像饿了好些天的黄鼠狼。
“二爷回来啦?”她笑眯眯地走过来迎他。
李韬嗯了一声,解下外袍,把食盒放在桌上。
苏允之立马就想上前去打开,谁知那食盒却让他一伸手給按住了。
“二爷?”
他觑着她:“有没有谢礼?”
谢礼?苏允之打量他神色,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