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片刻,李韬放下茶杯道:“这事我没话说,你自去问我大哥,他若不愿把女儿嫁给你,我可不会帮你。”
楼知春一笑:“侯爷不拦我就行。”
李韬看他一眼,不置可否。
楼知春向他告辞,拿起大雁和庚帖,大摇大摆地走出去,走到一半想起了什么,回过头道:“差点忘了告诉侯爷,今早宫中来消息,皇上已决意册封南楚的那位公主殿下为淑妃,正式迎其入后宫。”
傍晚时分,海德英站在永华宫外殿,听着殿内传出的吟啊之声,脸上波澜不起。
这位曾经的南楚公主,如今的淑妃娘娘,已在这一声又一声交融的动静里,迷失了自己。
最初她还抗拒皇帝,思念着自己的那位情郎,怀揣着愧疚和悲愤,后来却一次又一次沉溺在欲念之中,彻底忘记了她嘴里的那位心上人。
“皇上......”
皇帝俯首吻住她双唇,堵住她声音,与她耳鬓厮磨。
“你用的是什么香?”他在她耳边问。
她的声音支离破碎:“槐花......香......”
皇帝摸了摸她的唇角:“朕更喜欢茶花。”
淑妃想应他一声,一开口声音却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听不清她到底说的是什么。
皇帝也不在意。
淑妃隐隐地感觉到,他并不喜欢她话太多。而且,每次二人水乳交融时,他总喜欢看着她的脸。
那双黑漆漆的桃花眼,底下带着一粒极小的泪痣,那样炙热而妖异地望着她,好像......要将她燃烧殆尽。
她能感觉到,这位大庆的九五至尊,在她的身体里找到了一种别样的活力。
每一次深交时,他死气沉沉的眼睛都会有变化。
这种感觉,令她惶惑而又着迷。
不知过了多久,殿内的动静才止了。皇帝嘶哑的声音传了出来:“水。”
海德英连忙带着人进去伺候,他看到之前那个颇有些面熟的习嬷嬷躬身而入,将榻上的淑妃扶了起来。
海德英看着这一幕,神色一滞,他终于知道自己之前......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那天晚上,佟皇后冲过去的时候,这个习嬷嬷出现的时机实在是太好了,简直像是早就料到了一样。
而最让他觉得可疑的,则是淑妃的脸。
当时就算淑妃抬起了袖子,他也分明看到有好几颗火星子是......直直落在她的脸上的。
可当时她叫都没有叫一声,仿佛完全不觉得痛,如今看她的脸,竟也是一丝痕迹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
海德英眯起了眼睛,不动声色地低下了头。
待皇帝和淑妃歇下后,海德英命人守在外头,自己则默默地退了出去。
他走出永华宫,转道向西,穿过天池宫,折过两三条宫道,才到了东宫。
再过几日,太子就要迎太子妃、太子良娣入宫,东宫已经系起了彩绸缎带。白日里瞧着好看,这会儿夜色凄迷,见其随风飘动,反倒有些可怖。
海德英看了一会儿,上前让守卫通传。
太子果然还没有睡。
没过多久,那名守卫就走了出来,引他进了内殿。
海德英向他行礼。
谢胥坐在殿内,抬眸望过去:“海公公大晚上的还亲自过来,是有什么要事?”
“回殿下,奴才发现......淑妃娘娘有些古怪。”谢胥目光微动,示意他上前说话。
海德英躬身向前,低头在他耳边低语了一阵。
谢胥脸上浮现出一层讥嘲之色,又有些像是在冷笑:“看样子,父皇是很喜欢淑妃?”
海德英点头:“皇上这几日都宿在永华宫。”
谢胥的手指从案角上摩挲而过,极轻地一抖。
“孤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是。”
海德英转身的刹那,谢胥闭上了眼睛,他的手指早已被他攥得发白。
当初他身上总是会时不时地出现一些外伤,淤青、破皮、烫伤,各种各样的伤口都有。
苏允之曾经对此很是担忧和疑惑,问过他很多次这些伤口从何而来,她一直以为他是被其他皇子公主欺负,或是被底下的宫人虐待。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些伤都是他亲娘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