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升是老郑的得意弟子,闷声不响一心扑在学习上,从高一没分科的时候就稳在年级前十,教科书式好学生。
这是老师的版本。
但在学生这里,只要是听说过这人的都知道,他进过局子。
“二十四班那个长得挺帅的学霸是原不良”这话传来传去,最后甚至出现了“二十四班那个长得挺帅的学霸以前沾花惹草睡了别人女朋友最后还捅伤了好几个找他算账的原配找的打手……”
他从来没解释澄清过,也没人敢跟他来往,谁也不知道传闻的哪句是真的。
“真是雁升啊!”石宇杰看贺中鹤没什么反应,扳着他的肩让他往前排看。
这会儿是下课时间,雁升戴着耳塞靠着墙,在几乎要把天花板掀了的嬉笑打闹聊天声中看书。
他低着头,手撑在下颔,眼角微微上挑,鼻子挺高。虽说穿齐了一身校服,但个儿高肩宽,没那种中学生傻不愣登的气质。
是挺帅的。之前刚分到这个班贺中鹤就在文科班一众女孩中发现了这么个帅哥,但没想到人家是个学霸,不是一路人。
“嗯。”贺中鹤把石宇杰的手从自己肩上拨下来,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那种传言你也信。”
信不信的,石宇杰也把他护送到了新座位旁,把书立摆好后提高了声音说了句“谁要敢找你事儿,记得喊兄弟我啊。”
“行了别丢人了。”贺中鹤挥了挥手。
快打上课铃了,下节是老郑的数学连堂。
贺中鹤走到雁升旁边,这人拿着本历史年表,竟然还在看书,对自己有了新同桌毫不关心。
“借过下。”贺中鹤站在旁边等了两秒,开口道。
对方依然没反应,贺中鹤怀疑他魂儿已经被历史年表吸走了。
“穿越了?”贺中鹤伸手戳了他肩膀一下,笑了笑。
雁升终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起身等他进去。
……小眼神儿够冷酷啊,草什么高冷学霸人设呢。
贺中鹤虽然不是主动惹事儿型的,但脾气也并不好。
我跟你开玩笑套近乎主动示好,你他妈连个表情都不给,学习学傻了不会跟人正常交流?
贺中鹤看着吊儿郎当大大咧咧,能跟班里大多数人处好关系也不是没道理。他嘴上天天损来损去地逗人开心,心思却比谁都细,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什么样的人用什么方式相处,这些心里都有数,情商和交际这方面还是比较能打的。
贺中鹤决定这节课都不会再开口跟他套近乎了。
就是这么敏感,就是这么小心眼儿。
坐前排的感觉挺怪的,之前看老师就是个动来动去的小点儿,现在一抬头乍一看老师,会被老郑那张大国字脸吓一跳。
最难受的是时不时还会对上眼神。
“函数f(x)等于ax方加bx加c是偶函数,这个充要条件意思就是……”老郑眼珠子一直往贺中鹤这边骨碌。
贺中鹤干脆低下自己的灰蓝色脑袋,随便扯了张草稿纸边听边划拉。
数学课贺中鹤听得最认真,学文科得数学者得天下。语文英语和三门文科都被他扔到了一边,数学成绩却一直稳着。老郑因此多次痛斥他聪明但不好好学,把脑子给别人也好啊。
他现在的成绩在“混混”这挂的并不算差,甚至可以算“混混”里的鸡头。虽然班排名中等偏后,但这毕竟是实验班,搁到普通班里前十还是没问题的。
贺中鹤打的谱是稳住数学,如果自己到高三想浪子回头搏一搏摸一下双一流,到时候至少还轻松一些。
多么有规划有理想的好学生,怎么到老郑那儿就成老鼠屎了呢。贺中鹤在心里啧啧夸着自己,一边打草一边得意地抄了把蓝毛。
一节数学听完,下节是习题课,坐在这个位置看不到卷子排山倒海地往后传的宏大场面,也钻不了“最后一排没卷子了所以我没做”的空子。
挺没意思的。
尤其是旁边还坐着个拉着脸的闷葫芦。
贺中鹤这一节课都贴在墙上,小学生不准越三|八线似的离雁升的胳膊肘大老远。他把凳子往后拖了拖,翘起二郎腿,用眼梢瞥着整理错题的雁升。
这个闷葫芦……
贺中鹤一愣,惊讶地往他那边斜了斜身子。
他戴耳环?!
之前竟然从来没注意到,他这个耳环明明挺显眼的,是个贴着耳垂的银色小素环。
贺中鹤觉得雁升的发型不是学霸标配板寸或平头就已经够浪了,没想到这位学霸竟然还有耳洞。
这合适吗?
他想起上学期自己打耳洞后老郑那一通连训带骂。
不太合适吧!
贺中鹤恶狠狠地拿起桌上的清凉鼻通,拧开猛吸了一口。
不知道是不是这吸溜一声在安静的习题课上有点太惊天动地了,雁升偏头看了他一眼。
那双眼角微挑的眼睛里,眼神是冷漠的、厌恶的,甚至带着点儿警告的意思。
嘿?挺有气场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