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对她,依旧一如当年,只不过是,十年如一日的,卑微到了泥土里。
随着岁月更迭,少年在军事上的才华锋芒毕露,后来关恒一直提拔他,待他俨然是半个儿子,甚至将整个将军府的毁誉存亡都托付给他。
或许年少时听到的那句话只不过是关将军酒后一时的胡言乱语,却如烙印般深深植入陆渐之的心里,令他从今以后,再面对心底钟爱的那个姑娘时,始终无法抬起头来。
而此时的宁葭,就像第二个关泠,甚至比关泠还要高不可攀。陆渐之心里已经生了一块无法愈合的疤,绝无理由,再撕开第二道裂口。
宁葭在浮山寺修养了一个多月,每日抄送佛经,心思纯净,渐渐痊愈起来。
陆渐之偶尔会过来探望她,带她到寺外漫步,两人竟也一同踩过青山腰上白皑皑的积雪,在宁葭心里,也算是一起白了头了,她再无遗憾。
她喜欢了他将近十年,儿时不知人间疾苦,以为能有无数种美满。
逐渐长大以后,慢慢看清了他的心意,也察觉到他年少时蒙受的阴影,两人之间的鸿沟似乎永远也无法跨越。
她若继续再一厢情愿,只会令他更加为难,于是宁葭终于决定回到相府,接受家族为她套上的枷锁。
临别前,她换了一身曼妙生姿的宫装,貌若叁界惊鸿,美如九天神女,微笑着同他道:
“陆渐之,你真的特别好,配得上这世间最美好的女子。我遇到过你,比遇到全天下所有的王公贵族,还要叁生有幸。”
陆渐之抬起头,默默凝视了她良久,也朝她微微一笑。
少年雪白精致的容颜如山川玉色一样莹澈,唇侧的笑意化成人间四月的春风,融化了天地间所有的积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