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陆渐之忍不住皱眉,她怎会生出如此偏激的想法,“你一定要这么非黑即白地去判断问题吗?”
关泠充耳不闻,继而道:“如今一切真相大白,她重新做回相府的千金玉叶,成为王妃娘娘,而我为什么却只有一条死路呢?我是逃犯,从今往后只能隐姓埋名,连关泠这个名字也没有了。”
“那我是谁呢?渐之哥哥?我究竟是谁?”她抬起头,双颊早已被眼泪盈湿,“我做了十叁年的关泠,七年的宁葭,四年的王妃,那么,现在,我到底是谁呢?”
“泠儿……”陆渐之伸出手,替她拭泪,目光温柔,“我可以辞去将军之位,这辈子亦不再做陆渐之,从今以后,只做你的影子,你是谁,我便是谁,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只做我的影子,是真的吗?”她偏头问他。
“真的。”
“是不是我让你去干什么,你便去干什么?”
“是。”
“那你去杀了宁葭。”她紧紧握住他的手,似是众叛亲离后唯一可以握住的那根稻草,双眸剪水,用她儿时在他面前索取宝物的那般姿态凝望着她。
儿时的陆渐之,从来没有拒绝过她的索求。
而此时的他,却从她手中抽回手指,亦抽走了那段总角之宴,言笑晏晏的年少过往。
他惊觉发现她眼里毫不掩饰的杀意与恶毒,她亦瞧见他那双漂亮眼皮底下未来得及隐藏的失望与抗拒。
关泠垂下眼睑,背过身,下了逐客令。
“陆将军,从前该喊你一声姐夫,请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紧握双拳,指尖几乎将掌心刺破,沉玠曾亲手为她挑染的绯色寇丹还未完全褪去,此时已经被她赤红的鲜血浸透。
既然已经犯了滔天大罪,死有余辜,再杀一个人,杀一万个人,于她而言,又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