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小明第一次看到玫瑰戴上了口罩,只露出一双妩媚的眼睛,透着一种陌生的熟悉。
他本想找她搭话,缓和一下彼此的关系,却见她一副高傲的姿态,倒也实在做不出低三下四的样子。
电梯一直下行,过了负一、负二层,竟然还没有停,小明大感好奇,忍不住开口:“下面还有啊?”
玫瑰没有回答,电梯已经停了,门打开,一个不大的空间呈现在小明的眼前:有点像天井,上方很空很黑;两边的墙壁上,一根根长灯管闪着柔和的白光,照着平整的水泥地面,有些地方泛着光,似乎有很多人走过;对面是一座铁门,门的上半部是玻璃窗,里面黑漆漆的。
两名穿着黑色防暴盔甲的保安站在两旁,背着长筒火药枪,看起来戒备森严。保安一起向玫瑰敬礼,再看到他,愣了一下,好像认出他来,眼睛一亮,也跟着立正敬礼!
小明以为自己是沾了玫瑰的光才受到保安的礼遇,却不知他自参赛以来,从一个濒临绝境的掘荒者,完成了挑战自己、挑战命运的蜕变,已成为无数观众心中的励志偶像。
玫瑰径直向前走去,到了铁门前,拿出一张卡刷了一下,铁门徐徐向两边打开,灯光随之一亮。
小明满眼好奇地望过去,里面呈长方形,中间是一条狭窄的过道,两旁是三个一排的座位,还有高过头顶的横杆,仿佛是一节车厢。
玫瑰找个座位坐下,喊了他一声:“喂,快点坐好,系上安全带!”
小明依言坐下,刚系好安全带,就感觉脚下一震,门外站岗的两名保安倏地远去,很快变成了两个黑点,车厢两侧的光影一闪而过,伴随着有节奏的咔哒声,他如梦初醒,这是一台有轨电车!在堡垒的地下竟铺有一条铁轨,连接着核尸集中营,这个秘密几乎没有人知道。
电车大约跑了十来分钟,停在了另一座天井似的站台上,同样有两名守卫,但穿着白色的防护服。
小明看得很是眼熟,这不是大赛的工作人员吗?这倒可以解释,核尸集中营本来就是大赛的一部分,就如同选手区一样。
他更注意到,两名守卫所挎的枪械是真正的制式武器,不由暗暗吃惊,核尸集中营的防卫级别竟然高过黑市,难道那个站长,比三巨头还厉害?
玫瑰跟守卫点头示意,昂首走向对面的出入口,门自动打开,却又是一架电梯。小明跟进去,上下打量着,这架电梯比堡垒的要大,做工也比较粗糙,应该是货用电梯,门边只有红绿两个指示灯,却没有楼层按钮。
“喂!放松点好不好,没见过世面似的。”玫瑰不客气地踢了他一脚,那种刁蛮泼辣的作风,和她主持大赛时的风情万种相比,判若两人。
“臭三八!”小明在肚子骂了一声,揉揉被她踢疼的地方,心道,谁要是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绿灯亮起,电梯上行,小明感觉有点耳鸣,可想而知上升的速度极快。不一会,电梯嘎然而停,门开处,正对着一面阳台,玻璃窗外,一片灰绿的松树林扑入视野,松枝被风吹得乱晃,这是什么所在?
“喂,别东张西望,呆会儿有你看的。”玫瑰告诫道。
出于掘荒者的习惯反应,小明一踏进这个陌生的地界,就下意识地浑身绷紧,强忍着没有观察四周,只把目光落在前方。
迎面过来两名穿着白大褂、戴着护士帽和白口罩的女子,推着一辆不锈钢小推车,熟稔地跟玫瑰打个招呼,擦肩而过。
小明暗自嘀咕,还有护士,难道核尸集中营里也有医院?
他和玫瑰走在一条长长的封闭阳台里,可以看到窗外都是树,向下延伸,再远处就是苍茫的大地,还有星罗棋布的建筑群落,原来,核尸集中营竟设在一座山上!
前面是个拐角,一拐过去,小明就看到一座塔楼,楼顶上高高矗立着一座发射塔,那发射塔是如此的熟悉,此前的三年,他每隔一段时间,就来这里领取一箱食品。
这座山叫孙望山,山上的建筑是救助站,而核尸集中营就在救助站中,难怪那个站长叫站长,这又是一个绝大的秘密!
玫瑰解下口罩,熟门熟路地敲着一扇门,小明见此,也解下了口罩,只听房里传出低沉的声音,相当不悦:“哪个?”
玫瑰又恢复了一贯的娇嗲:“站长,是我!”
“哦!是玫瑰啊,等一下。”站长的语气顿时缓和。
半晌,门才打开,先从里面出来一个人,是个衣衫不整的女护士,满脸通红,不敢看门口的两人,低头跑开了。
站长刚才在干什么可想而知,玫瑰的脸一红,小明的脸也是火辣辣的,没想到救助站里是这样一种情况,跟他原来的印象简直是天壤之别。
救助站的前身是位于孙望山山腰的军队营地,本地人都知道,山上有挖得很深、四通八达的防空洞,据说可以进驻成建制的部队。
在小明的心中,甚至在绝大多数幸存者的心中,救助站是他们的最后一线希望,它是官方留在这个城市的最后象征。
当一个幸存者在黑市得不到帮助之后,他唯一可以依靠的地方,就是救助站,虽然付出的是接近死亡的代价,但至少可以让他的家人,得到一定的生存保障。
以前,小明每次来这里,都要爬过一条名叫十八盘的长长山路,才能到达营地门口,但从未进入救助站里面,他是通过一个小窗口领取食品。
现在,他才知道,救助站和黑市有着外人想不到的联系,不仅有直达彼此的地下通道,还共同操控着核尸挑战大赛,至于其他的方面,一定也有合作的。他再次生出面对一张巨网的渺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