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时候,两人已深入一片旷野,四周枯草高长,灌木横生,看不到城市的影子,远处偶尔掠起叫不出名字的飞鸟,更可以看到受惊的野兔在草丛中出没,颇有天苍苍、野茫茫的大草原意境。
小明掘荒多年,从不敢涉足这么荒僻的地方,他扫了一眼胳膊上的核辐射测量计,数值升了一些,但还在安全范围内。他又注意到,地面上偶见或深或浅的大坑小坑,应该是采矿者留下的痕迹。
秦舞在一条结冰的小溪前停下来,抽出野战匕首,在冰面上割出一个洞,又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空瓶子,再解开一只脚的战斗靴,脱下一只袜子,蒙在瓶口,将瓶子放进冰洞里,灌起水来……
小明知道秦舞在过滤处理水,像一个好学的学生,蹲在边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所做的一切。
只见她灌满水后,将袜子取回,用力地拧干,重新套回了脚上,再穿上鞋子,最后,又从背包里掏出一个药瓶,倒了几粒紫黑色的药片,放进水瓶中,拧紧盖子,摇晃了几下,原本清澈的水顿时变成了淡红色。
“小子,接着。”秦舞将水瓶扔给了小明,举着药瓶道,“这就是高锰酸钾,你的包里也有一瓶,用来处理受到核污染的水,能有效去除水里的放射性微粒和重金属,又能消毒杀菌。半小时后,这水我们就可以喝了。”
“明白!”小明在大脑里反馈着相关的知识,高锰酸钾可是个好东西,不仅可以做污水净化剂;在水里加大剂量,呈现深红色或紫色,就变成了处理外伤的消毒液;而当它和硫磺或甘油混合使用时,又变成了很好的燃烧剂。
“小子,去找点吃的来,蚯蚓或田鼠都成。”秦舞吩咐一声,自己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坐下休息。
“哦!”小明想到又要重温蚯蚓酱和田鼠肉了,即便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是忍不住一阵反胃,心里冒出一个歹念,要是手边有毒药就好了。
为了避免吃那些恶心的东西,小明尝试着搜寻可以吃的块茎植物——土豆、红薯之类的,葛根倒是他家乡的特产,但它生长在山区,这平原上就不指望了。
他搜了一圈,一无所获,只好垂头丧气地去挖蚯蚓。现在是冬季,土壤冻得硬邦邦的,大砍刀派上了用场,当铁锹用了。
当小明捧着一团冬眠的蚯蚓回到秦舞身边,看到她也没闲着,正在编草绳,瞥了他一眼:“把蚯蚓洗干净,用塑料袋装好,冻一冻更好吃。”
大姐,你当这是果冻啊!小明心里嘀咕,反正他是打算装装样子,随便吃一点,就偷偷扔掉,毕竟受过三天的饥渴训练,自忖扛个一两天不成问题。
洗完蚯蚓,他也坐下来跟秦舞学编草绳。野外生存,绳子是必备的工具之一,能派上大用场的。两捆草绳编好,两人各自背上一捆,开始午餐。
小明喝一口混着袜子味和药味的水,咬一口冻成块的蚯蚓冻,当真是“甜”丝丝、嘎嘣脆,“爽”到骨子里了,由于两人共喝一瓶水,共吃一块“肉”,他想装样子都做不到。
秦舞也不嫌弃他的口水,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将那块蚯蚓冻吃了一半,剩下的,自然就是晚餐了。
吃喝完毕,两人又服了碘片,重新上路,继续东行。
这次,秦舞让小明在前面带路,虽然在教学视频上看过如何在野外辨别方向的演示,但实践起来却是两码事。
天空灰蒙蒙的不见天日,地表上的植物又是枯萎的,更没有熟悉的参照物,小明两眼茫茫,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只好向老师请教。
秦舞蹲下来,耐心地教他如何观察那些枯草秃木,从中看出曾经的长势、枝叶的稠稀、树皮的特征,先判明南北方向,东西方向自然也就明了。
小明见她并未藏私,试探着询问有关追踪术的事,秦舞微微一笑:“小子,不是我不教你,没有十年八年的经验,你根本无法从一个简单的脚印中看出什么……”
小明想想也是,要是那么容易学的话,岂不人人都成了追踪高手?遂死了这条心。
秦舞一改早上的步行,带着小明加快速度,小跑起来。
灰褐色的旷野上,两个灰色的人影像精灵一样地跳过沟壑、穿过灌林、绕过河流……为这片荒芜的大地带来一抹生机。
天色渐暗,小明心无旁骛地追随着秦舞,已经跑了几个小时,居然一点也不觉得累,身体的各个机能似乎都进入了最佳状态:四肢放松,保持着有规律的运动节奏……双眼眯细,鼻腔半闭,不紧不慢地呼吸着,一缕白雾拖在口罩边缘……五脏六腑的感觉非常舒服,他甚至感觉自己的睾丸也缩进了体内……
蓦地,远处传来凄厉的狼嗥,小明有点兴奋过头了,昂首发出一声长啸:“呀嚯——”
“小子,你找死啊!”秦舞惊声阻止,却已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