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流霜惴惴不安的跟着这几人穿过林立的黑色建筑群,来到她从未来到过的内门区域。幽静的湖边,筑着一栋小楼,生满藤蔓的望星阁看起来就像是一座沉默的墓碑,仅在阁楼上开了几个像是字符似的小窗。
那几个领着她进入的杂役送她到门口就停住了脚步,从高楼中又走出一个低着头身披黑袍的奴仆,它在木流霜面前仅停留了几个呼吸的空挡,就转身安静的返回幽深的楼内。木流霜呆愣了片刻,才意识到这是叫她跟着这人走进去的意思,小步的跟上,攥紧裙角的手里出了一手心的汗。
门很高,越往里走过道越显得黑暗,木流霜更加紧张了。
再往里走些,是一个圆形的大厅,没有点灯,仅从两侧的小窗透了些光照进来。
木流霜眨了眨眼睛,很快就适应了光线,能够看清大厅里的事物了。
不远处的高台上放着把软椅与香案,能清楚的看到纱帐后坐着个人,赤红的纱帐随风而动,一旁挂着个金铸的鸟笼。他就倚靠在软椅上,用手撑着头。
木流霜习惯性的先探测了一下这人的修为,几乎是瞬间,她听到纱帐后的人发出了一声轻蔑的冷笑。
没等无功而返的精神力再度返回识海,木流霜已经满额冷汗,跪坐倒地,恐惧的低下了头。
先前走入望星阁,木流霜就已经对究竟是谁要见她有了一个基础的推论,果然是他。
血脉纯正的妖兽不同于人修,他们生来就有强健的体魄,和几乎一片平坦的修行路途。白春生一破壳就有化神前期的修为,在后来的生活中,只要吃饭喝水就能抵得上不少修仙者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几百年的苦工,此生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像他的祖母那样修至大乘后期,也不过只是时间的问题。
白春生懒洋洋的问道:“敛光秘境中,发生了什么?”
木流霜摇摇头:“不、不知道。”
“你就在这敛光秘境中,你居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白春生皱眉,要不是那几个去了敛光秘境的长老都被掌门召走,至今未回,旁的一些知晓情况的人,全都讳莫如深的不肯说,他也不至于沦落到要来问这么一个一看就什么都不知道的外门弟子:“你捡些知道的说。”
木流霜连忙惶恐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跪坐在地上,低着头,听见脚步声,直到看见一双银白色的水仙纹靴子出现在她的视野中。白春生说:“行吧,那你抬起头。”
他的声音中仿佛有不容拒绝的力量,木流霜不由自主的抬起头,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看起来很是年轻的男子。并不如传闻中的那般凶神恶煞,反倒是生得极为好看,尤其是那双仿若点漆般的眼睛。
一和白春生的眼睛对视上,木流霜的意识立刻空白了几瞬。等她回过神,白春生已经转身离去:“可以了,你回去吧。”
木流霜听了这句话,逃也似的压抑着自己想要小跑的冲动,低头走出了望星阁。
白春生一阵无语,躺回自己的软椅。
他已经看过了木流霜有关于敛光秘境的大部分记忆,她说得没错,她确实什么也不知道。
敛光秘境的结构极为特殊,里面是一片浓密的灰雾和看不见尽头的狭隘道路,会有无穷无尽的怪物从看不清的雾中涌现。敛光秘境十分鼓励修士们的自相残杀,杀死修士的奖励比杀死怪物的奖励更多,所以能遇到的活人几乎都是心怀不轨的敌人。
路口随时会变化,就算回头,也不会是来时的道路。
木流霜能够活着从敛光秘境中回来,纯属她运气好,命大。一路上几乎都没遇上什么人和怪物,唯一一个看起来似乎有些奇怪的,也只有一个剑修。
她刚经历过一场激战,受了点小伤,胆战心惊的转过一个路口,正巧撞见那剑修杀灭了一头如同小山般狰狞可怕的雾兽。
他就站在血泊中,正在慢条斯理的擦他的剑。伴随着雾兽血气的一点点消散,地面出现了秘境对剑修这一行为的嘉奖——一个生有双角的黑色山鬼面具。
剑修勾了勾手,戴上面具后,他似乎是往木流霜的角度瞥了一眼。但不知为何,他什么也没做,就这样走了。
后来,木流霜再没遇到过人。直到秘境被破,万妖宗的长老在秘境崩溃前,顺手带走她。
如果以木流霜的角度看,这剑修大抵是个不愿杀人的正派修士。之所以觉得这人奇怪,不是木流霜觉得奇怪,是白春生觉得奇怪。
不因为别的,因为这剑修最后的那一瞥,不像是对着仅是结婴期的木流霜的,更像是穿过了这几日的时光与重重的人影,在看他白春生。
这也难说,除去修为通天、交感大道的大能外,有些奇妙的功法,也能透过光阴看到千丝万缕、纠葛而离散的因果。从他能一剑杀灭化神期雾兽的战斗本能来看,兴许这剑修就是这样道法的传承者之一。
当然,可能还有一个原因,这剑修的背影看起来怪眼熟的。
白春生啧了一声,不过就算燕惊秋不死,他也不是这样的小剑修。说这剑修有可能是燕一,都比觉得他像燕惊秋靠谱,看错了就是看错了。
木流霜的这段记忆,几乎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
一想到这,白春生就忍不住想皱眉。打开一旁放在香案上的天骄榜,这上面的第一个名字已经变成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名字。
“燕一。”白春生轻轻的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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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咪!
攻正式出场可能有一丢丢晚哦……
不过也快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