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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1节(2 / 2)

“监狱方面确实没有问题,但他本人不愿意见我,想来想去唯一的办法就是通过警方,调他出来讯问,这样我就有机会见到他了,所以我想求助林警官。”

林冬雪想了想,这件事其实并不难,陈实问:“这人什么情况?”

“他叫陈凤德,和我算是半个同行,他曾经是龙安大学的心理学教授,第一次接触的时候,连我都无法界定他的症状到底是妄想症、人格分裂还是普通的心理问题……对了,你们知道清明梦这个词吗?”

“知道。”林冬雪回答,“我就做过,自己知道是在做梦,然后可以控制梦境,非常有意思。”

“确实很有意思,陈凤德也对清明梦特别感兴趣,人做梦的时候,神经元的链接速度很快,在梦境中经常可能激发出超凡的灵感,陈凤德就想通过做清明梦来提高工作效率,这本来是一件好事,但他却走火入魔了。他掌握了一种控制梦境的方法,其中有一点很关键,就是标识物。举个例子来说,如果你在梦中总会出现一副油画,那么你不断对自己说,只要看见这副画就意味在做梦,这个意念刻进你的神经反射,当你再次看见这副画的时候,就会本能地察觉到自己在做梦。”

林冬雪好奇地问:“梦境千差万别,怎么会有永远出现的东西呢?”

“实际上确实会有,比如有些人会反复梦见自己亡故的配偶,如果找不到标识物也有一个简单的办法,你大概没有察觉到,人的梦境是黑白的。”

林冬雪惊讶地张张嘴,“仔细一想,好像确实是这样。”

“环境变化、身体感受都可以成为标识物,陈凤德找到了自己的标识物x,并不断强化这个概念,一开始挺顺利,每当他看到x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在梦里,意识便会醒过来,于是就可以操纵梦境。通过不断的训练和暗示,他渐渐可以做连续的清明梦,在自己的梦里,他拥有一间位于森林深处的玻璃小屋,可以在里面重温自己白天读过的书,可以思考,甚至可以写作,他在梦里工作!”

“太不可思议了。”

“让我猜猜。”陈实说,“有一天标识物x出现在了他现实生活中,他把现实当成了梦。”

“你果然很敏锐。”顾忧微笑,“没错,本来不可能出现的x,却出现在了现实中,这套自动识别x的神经反射已经深深刻入他的大脑,他强迫地认为现实世界是一个巨大的梦境,他的生活一下子错乱了……”

第744章 梦境交换杀人

“然后呢?”陈实说,“陈凤德为了‘醒’过来,在现实中杀人了?”

顾忧表情略显沉重地说道:“他作的案子,正是十年前的济慈医院谋杀案。”

一提这案子陈实马上回想起来了,但还是装模作样地掏出手机搜了一下,说:“哦,是当时轰动一时的案件,六名住院部的植物人患者被杀害,还有一名护工,网上说当时有一堆嫌疑人,经过长达半年的调查,才找到和死者没有一点关系的陈凤德,也不清楚杀人动机,是一桩谜案。”

“从审讯到定罪,陈凤德一直称自己是冤枉的,怎么个冤枉法,所有警察都当作无稽之谈。他说自己在梦境中和另一个人交换了身体,那个人用他的身体杀了人,自己跟那些植物人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死他们……这种话,也只有在看守所为他作心理咨询的我才愿意听下去,对了,当年我还是实习生,去看守所为犯人作心理咨询是我从事的义工。”

“他说的这个梦境是指现实吗?”林冬雪问。

“我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意识凌乱、认知残缺,前言不搭后语,经常在谈话中途突然诡异地笑起来,说这个梦真够长的,但一定会醒过来。据看守所人的反映,他在墙上画满奇怪的符号,整天自言自语,同监的犯人都拿他当疯子,经常欺负他。”

“那么陈凤德和谁交换了身体?”陈实问,补充一句,“按照他的说法。”

“一个叫刘涛的年轻人,刘涛的妻子是被杀害的植物人之一,妻子因为醒不过来,需要大量的医疗费用,刘涛的日子过得很苦,为了缓解压力他在外面偷情,这种情况下男人会偷情简直是必然的,妻子死后他得到了大笔的保险金,很快和情妇结婚了,可以说他有明确的杀人动机。我没有见过刘涛,但另一个人见过他——陈凤德的女儿,我去看望她的时候她偶然间提起一件事情,有一天一个陌生人自称是她父亲,去学校接她放学,他的说话方式和习惯动作和父亲一模一样,这个陌生人正是刘涛!那天正好是发生命案的当天!心理学研究得太久,接触的病人太多,总会让人产生对世界的真实性产生怀疑,这件事就一直令我无法释怀,至今也没找到答案。”

“我想这里面一定有问题,我才不相信什么身份互换,灵魂只有一种概念,人的身体里根本没有灵魂。”陈实如此断言。

“陈先生,我并非反驳你,只是好奇,你怎么看待一些小孩子突然说自己前世是某人,并且在未经情况下能够流利地说出异国语言。”

“有这种事吗?”林冬雪震惊。

“有的!”陈实说,“确实,这种轮回转世的案件在世界各地都有发生,其中一些真实得令人无法否认,但我认为这背后是有原因的,也许其原因是科学还没有探究明白的,但它一定是科学的,而不是粗暴的灵魂、轮回之类的幻想式解答。”

“为了给陈凤德的事情找到合理的解释,我也翻阅了一些书籍,唯物主义论认为大脑是思维的物质器官,但是有另一些人认为,大脑只是一个信号接收器,人类所有的思维来自一个共同的源头。借用卡尔·荣格的话,人类的意识就像海面上孤立的礁石,下面波涛汹涌连成一片的正是人类的集体无意识。随着上世纪克格勃机密档案的解密,人们发现苏联曾做过通灵感应试验,让同卵双胞胎的受试者a、b被分别隔离在屏蔽一切信号的小房间内,a反复记忆一段长达五十位的数字,然后睡觉,几天后让b凭感觉随意写出五十位数字,试验进行了一百多组,其中有六组中的b写下了和a所看过的一模一样的数字串。”

“这……这太玄乎了吧?”林冬雪惊讶地张大了嘴。

陈实说:“心理学的大部分观点都是一种学说、假设,我不否认这种观点,但问题是,这些理论已经超越现实的法律了,哪怕它是正确的,但法律依然认为陈凤德是犯罪主体,这个事实是改变不了的。”

“我寻找答案,并不是想为陈凤德辩护,而是希望能在再次见面的时候,能够心安理得地对他说一句,我知道你是无辜的。”顾忧的眼神透出一丝淡淡的哀伤。

陈实依稀捕捉到了什么,问:“顾小姐,你和陈凤德有什么其它关系吗?比如他是你的老师?”

“不,不是,因为他是我的第一个病人,加上我没能帮到他,所以一直耿耿于怀。算是我的一点小执念,让你们见笑了。”顾忧笑笑,陈实却觉得,她的笑容下面隐藏着什么。

林冬雪想了想,说:“有一件事情我很在意,让他神经错乱的x到底是什么呢?”

顾忧摇头,“我也不知道,他和我说的时候,就使用了x这个代号,或许是他不想让我知道。”

“顾小姐,这事我可以和林队说一声,见到陈凤德应该不难。”

“太谢谢你了。”

陈实还在思考这件事,突然闻到一股焦糊味,跑到厨房一看,大惊失色,“光顾着说话了,汤熬干了。”

“正好,我请你们吃饭吧!”顾忧提议。

“不用了,一点小忙而已,算不上什么的。”林冬雪推辞。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想请你们吃饭而已,附近新开了一家烤鱼店,他们用的是清江鱼,全身就一根刺,听说肉质非常鲜美,我一个人去吃有点太寂寞了。”

林冬雪的口水流下来了,陈实看在眼里,笑道:“盛情难却,那就走吧。”

林冬雪好奇地问道:“顾小姐,你平时不和彭队长约会吗?”

“我俩见面都很功利性。”

“功利性?”

“就是开个宾馆,然后……”

“哦哦哦,懂了懂了!你们不交流的吗?”

“平时会在社交软件上聊天,我挺喜欢这种保持微妙距离的关系,正是我一直想要的。”顾忧淡淡一笑。

“我还是更喜欢约会,在一起玩。”林冬雪笑着看了一眼陈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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