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二月二的野菜节,你带我认识了红豆社的姐姐们, 让我有了固定的社团活动。年年,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羡慕你。”李秀秀看着方年年,圆润的眼睛里的羡慕化为实质。
“你还会画画, 做的饭那么好吃,我什么都不会。”
方年年伸出手抓住了李秀秀的手,又软又嫩的小手摸着肉肉的,就和她的心一样,“秀秀,我这么厉害,但我不会绣花啊。”
李秀秀茫然地眨眨眼。
“我不会绣花,穿针线都要半天,绣棚子都不会装,分不清棉布、绸布、妆花缎都是什么,也弄不懂丝线怎么分股,更不知道针法有哪些。”
“可……”李秀秀被捂住嘴。
“我不允许你说自卑的话,你呀,怎么把自己看得这么低?”方年年松开捂着李秀秀嘴的手,顺势在她婴儿肥的脸上戳了下,手感好棒啊,“你细心、有耐心,开酥一次做不好就耐心做了几十次,你觉得自己一直在失败,怎么没有看看你一次比一次做得好。你看我阿弟,屁股上长钉,写一张大字的耐心都没有。”
方承意惊讶地指着自己,什么嘛,为什么突然说到他?!
“秀秀,我们的锦鲤提包,我就是提了个想法,是你付诸现实把它做出来的,你不藏私,把方法教给了社友,传了出去,成了女儿家出门的必备,京城中也在用。”方年年双手捧住李秀秀的脸,如同托着一个圆润润、粉扑扑的苹果,“你可是提包之母,传扬出去,谁不知道你的美名。”
也就是女儿家的名字念在无数人的口中于闺誉有碍,不然方年年早把提包命名为“秀秀提包”,让世人都知道扎口提包(水桶包)是她好朋友李秀秀做的!
“小姑娘,不要自哀自怜,你很厉害。”方年年疑惑了,“你以前不想这么多的,怎么了呀秀秀,有什么就和我说说。”
被方年年一通说,李秀秀的小脸儿更加红扑扑的,呼吸都急促了不少,原来她不是一无是处的,“表哥去太学前说——让我多读书。”
方年年挑眉,旁敲侧击地问,“他和你讨论诗书啊?那些四书五经的,我看了都头疼,也就是他们要考学的正正经经看。”
“没有呢,他走的时候我送了他一方我自己绣的帕子,绣了‘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你说的嘛,我就觉得特别有道理。然后,他给了我两本《高祖诗集》,让我多看书。”李秀秀要哭不哭的,她真的觉得这两句通俗易懂、劝人奋进,为什么表哥嫌弃她没文化?
方年年心里面呵呵,还以为表哥有多好,“秀秀,你表哥才是读书不多,这话说的可是诗仙李白。李白是谁,那是写出‘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夜悬明镜青天上,独照长门宫里人’的大诗人。”
李秀秀不断点头,“嗯嗯,下次我和表哥说。”
“小丫头,不准妄自菲薄,你可是手艺人,比只会死读书的人强多了。”
方年年暗骂高祖,干的都是什么事儿!这要是让他穿越在李白大大的前面,是不是要把“床上明月光”也要“写”出来,李大大一剑攮死他!
表哥更不是玩意儿,竟然暗指秀秀粗俗。
呵,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阿姐……”
方年年瞪了过去,“你也是。”
方承意懵,他就逗猫来着,什么都没干。
“不过,我还是要看看高祖的书。”李秀秀握着小肉拳头,发誓一般说道:“要让表哥知道,什么叫做‘士别一日,刮目相看’。年年,你和高祖一样厉害,都知道好多。”
方承意在旁边嘟囔,“秀秀姐真敢说,阿姐才不厉害,哼,打我是挺厉害的。”
方年年扯着嘴角,不知道怎么笑,要是高祖少抄点,大文豪的名头她也能占一点点呢orz……
“姐。”方承意磨磨蹭蹭地走过来,拿着手指在姐姐背后戳了戳。
“干嘛呀?”方年年可要凶了。
方承意提醒,“阿姐,烤炉里的好了吗?”
“糟糕!”方年年立刻站起来往外走,“都忘记炉子里烤着蛋挞了,秀秀来,你做的挞皮、你调的挞液,做出来的蛋挞你应该第一个看到。”
李秀秀被方年年轻快的语调感染,跟着高兴跳脱了起来,“来啦。”
放下了绣棚子,跟在方年年的身后。
李秀秀跑出去不一会儿,方年年又回来了,把桌子上一块绣得乱七八糟的帕子团起来扔进簸箕里,可别让李秀秀再拆了,拆了又让她继续绣,真是头大。
方承意目睹这一幕,“姐?”
方年年,“嘘,把垃圾倒了。”
说完跑着去找李秀秀。
方承意,“……”
方承意老成地摇摇头,“唉,女人,毛毛躁躁的,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女人就是不行。啊哟……”
捂住脑袋看身后,“阿爹,干嘛打我嘛?!”
“何来这种偏颇之言?”方奎垂眸看着儿子,有些严肃。
方承意立刻老实得如同鹌鹑,“先生教。”
“你们先生就是这么说的?”方奎作势要出去找先生理论理论。
“爹爹爹……”方承意抱住阿爹的手说,“别别别,别嘛,先生就是教了《论语·阳货篇》,没说别的。”
“你就是这么理解的?”
方承意支支吾吾,“不然呢,先生还没有教释义……”
“女子在世间本就受到许多约束,与男人相比有诸多不容易,竟然还要受你这种半吊子读书人的非议,对得起孔圣人吗?你刚才也听见了,你阿姐通读诗书,从小聪慧,心思玲珑,如果女子能够封王拜相,她未尝不可。你身为弟弟弟,不爱护亲姐,竟然还这么说!”
“我错了。”方承意惭愧低头。
“把论语这一篇抄十遍。”方奎提溜着儿子的衣领,犹如抓一只小鸡,“走吧,我告诉你这句话究竟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