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年年不觉得啊,“爹娘,你们觉得呢?”
方奎和塔娜摇摇头。
他们心里带着事儿,作为过来人没有看出小儿女的不正常,也没有尝出菜的滋味有什么变化。
方承意挠挠头,难不成是他错觉,可是又吃了一口牛肉,还是甜啊。
“大牛叔,你觉得呢?”
方大牛说,“还好。”
方承意眉头重重地皱了起来,“咦咦咦,沈宥豫,你觉得呢?”
沈宥豫大口吃饭,“不甜。”
方承意彻底陷入了迷茫。
方年年轻咳一声,“嫌弃甜就吃豉汤,从明儿起,店里就供应这个。”
茶馆里卖豉汤显得很奇怪吧,可是时下就是如此,到了冬天,豉汤比茶汤更加受欢迎些。豉汤就是配上其它食材做一锅酱汤,类似于味增汤,味增就是豆酱。
时人喜欢用黑豆做豆豉,大桥头那家的豆豉是方年年用的最好的,换了人来做后,做出来的豉汤味道大有改变。豆豉,就是豉汤的灵魂喽。
豆豉方年年也做过,她做的不好,也对自己做的不放心,总觉得里面起的霉里掺了杂菌,不像是做惯的老手能够做出分辨。
捣碎的豆豉,切碎的木耳,金黄的蛋皮,切丝的笋,切片的蘑菇,磨碎的胡椒、茴香、花椒……做出一锅咸香微辣的汤,吃一口下肚,仿佛有扒着嗓子的温度轰隆隆地向四肢百骸冲过去,从内而外变得暖暖的。
冬天冷,喝豉汤、吃麻饼,求的不是饱腹,是温暖和惬意。
吃完了饭,方年年就抱着娘亲的胳臂探探口风,她觉得李家肯定出事了,最有可能的就是秀秀的婚事出现了波折。
余下沈宥豫搬了一张小凳子坐在桂花树下,身前是个炭盆,里面闷着地瓜。炭盆旁边长了猫,一只、两只、三只,雪球呼朋唤友,估计把它亲戚带来了,一色的白毛,唯一的区别就是雪球是全身雪白的,其他两只脑袋上长了八字眉,一个正八、看着忧愁,一个倒八、看着暴躁,真是有个性。
方承意托着一张小椅子蹭了过来,沈宥豫看了他一眼,方承意嘿嘿笑了笑,挎在身上的包甩到前面来,打开包,从里面拿出一本册子,郑重地在沈宥豫的眼皮子底下打开。
沈宥豫看到封面上的字,上面写着《落魄少侠改造计划(二)》。
沈宥豫,“……”
竟然都二了,你的一呢?!
……
从爹娘那儿出来,方年年就看到阿弟失魂落魄地走进了房间,她喊了一声都没有回应。
方年年纳闷,“我弟怎么了?”
“我给他上了一课。”
沈宥豫翘着嘴角。
方年年,“嗯?”
“过来坐,地瓜好了。”沈宥豫招招手,就和两三岁的小孩子和喜欢的人分享好东西一样。
方年年弯了眉眼,不知不觉就笑了。踩着轻快的脚步坐了过去,从沈宥豫手里接过暖隆隆的烤地瓜,香香的,面面的。
撕开了皮,露出橙黄的肉,甜甜的地瓜香味更加浓郁了。
“说呀,你跟我弟说了什么?”
“你不是说他一直向往武林嘛,我就给他说了一些武林中的密事。”沈宥豫低着头,看到方年年小口地吃着地瓜,他情不自禁地问,“好吃吗?”
方年年抬着头,从下往上看,在暗色的环境里有些炭盆火光的照耀,他看着更加好看了,“好吃。”
第49章 菱粉糕 凑近点,我告诉你一些武林秘辛……
院子里光线黯淡, 挂在廊下的风灯只照亮了沈宥豫的左边。炭盆里的火星子光亮更暗,像是沉寂火山口里凝固的岩浆,只有裂隙处透着炙热的光, 光亮给沈宥豫的下巴上镶嵌了一圈绒绒的橙色的边,看起来棱角分明,绷紧了少年人得意的心事。
炭盆里扔了橘子皮, 橘子味道甜甜的酸气,熏得方年年脸上不知不觉染上了红晕, 熏得一双笑盈盈的眼睛亮晶晶的。
她菱形的唇弯着,“什么武林密事?能说给我听听吗?”
沈宥豫坐得端正, 微微低着头,他想自己应当是稳重如山、不怒自威的样子。少年人成长过程中下意识会模仿父亲的形象, 要是有一面镜子摆在他的面前,他应该会发现这一点, 但与那个心深似海的男人又有许多不同,沈宥豫的情绪全在眼睛里、弯起的嘴角里, 流露出满满的与心上人在一起的喜悦。
沈宥豫轻咳一下,将要开口。袖子被拽着,如山的威严立刻破功, 身体歪向了方年年,距离一下子就近了, 她身上茉莉香散发出神秘的气息,吸引着去探索、去接近、去寻找……
“呀,你怎么没坐稳, 我拉一下你就差点倒了。”方年年嫌弃沈宥豫坐得太直、声音太远,轻轻拉了一下,没想到沈宥豫没坐稳, 差点点就像是肉山一样歪自己身上。“坐好坐好,别卖关子了,说说。”
她嗅到了八卦的气息,对武林秘辛越发的好奇。
沈宥豫勾着腰,离得方年年更近了一些。
“你阿弟把武林想得太好,把武林中的成名之人想象成了完人,所以心向往之。我就说了一些,打破他的幻想。妙法大师逗留在观音寺月余,每三五日就给信众讲经,你可知道他有个习惯,每日午觉醒来都要泡脚。”
方年年点点头,这算是养身。
沈宥豫说,“泡完脚他必定抠脚丫子,把每一根脚趾头仔仔细细翻检过,看看甲缝,抠完了还把手放在鼻子下闻闻。”
方年年,“……”
默默地放下了不剩多少的烤地瓜。
“话本里总把空空儿说成侠盗,你可知道,他喜欢趴在人家窗口看男人洗澡。”
“百晓生我们见过吧,常年在外行走,脸黑如炭,犹如经年劳作的老农。他啊,有个鲜为人知的毛病,就是第三只手,去了哪儿都要顺走些东西,不拘于筷子、头绳,只要是别人他就忍不住想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