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奎?
江湖?
朝廷?
还是藏在后面,他不知道的……
伤口处理好了,沈宥豫吊起了膀子,这条胳臂暂时不动为好。他说好了要送方年年回去,方年年看了看他的手臂,又看了看他的眼睛,拒绝的话没有说出口,她点点头。
两个人相携着离开,走出水榭才看到焦急的沈其。因为进水榭看戏,沈其就没有带,他乍然听到水榭里闹刺客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好,立刻守在了水榭的出口等候,一旦有什么事情好做个随机应变。现下看到主子出来了,还受了伤,神情一下子就变了。
沈宥豫摇摇头,示意沈其别问。
沈其只能够缀在主子身后,跟着走。
他们身后,一身汗的医丞收拾着药箱,给端王处理伤口时他冷酷的眼神杀气腾腾,被眼神集中对待的医丞差点儿给跪下,端王根本就没有表面上或者是他想要表现出来的冷静和淡然,因为疼,想要掐人脖子的想法应该更加强烈。
“师傅,端王真的是那个?”小徒弟好奇地问。
医丞,“嘘。”
小徒弟胆子挺大,“师父,这儿没人,就我们两个,说话方便啦。”
“外面走廊里不是人啊。”密密麻麻的都是人高马大的大汉,钵大的拳头打人直接开脑袋的那种。
小徒弟说:“我们声音小,外面听不见的啦。师父,端王真的就只是喜欢男子吗?就和外面传的一样,说端王喜好男子,对女人不行,无法绵延子嗣。我看刚才他和自己随从的亲昵样儿,和传言一样一样的。那个小随从长得真是漂亮可亲,比女孩子还要漂亮,别说端王喜欢了,我也心动……哎呦,师父你干嘛打我!”
“打的就是你,嘴上没个把门的,我们在宫廷行走,最忌讳的就是你这样。”医丞非常认真严肃,他警告地说:“你要是再这样,休怪师父无情,你就不用跟着我了。”
“师父。”小徒弟可怜巴巴,不敢多说什么了。
医丞低头看着药箱,有些不落忍,毕竟是自己看着大的孩子,年轻不懂事,他需要提点提点,“那些消息一个晚上没到就传得沸沸扬扬的,摆明了有人在故意散播,只有你这种傻子才会相信。还有,你说的比女孩子还要好看的随从,她就是女的。”
“啊?!”小徒弟惊讶。
“是个出落得亭亭玉立、秀外慧中的女子。”
“师父,你怎么看出来的?”
“师父行医多年,在内廷内走来走去的,这么点儿眼力见还有。”医丞说:“过段时日,应当有喜事儿喽。”
第117章 一颗奶糖 十二年前的风雨
进入长乐街, 金明池被甩在身后,巨大的“花树”在苍穹下腾腾燃烧、灿烂夺目。街上游人如织、摩肩擦踵,充满了欢声笑语, 空气中味道纷杂,坐在马车里一时间分辨不出究竟是用臭来形容还是用香来形容。方年年放下车帘,有些悻悻, 看向沈宥豫吊着的膀子,想着今晚那个身法诡异的刺客, “水榭虽不在皇宫大内,但今儿个是千元节, 陛下、大娘娘在里面看戏,有重兵把守, 刺客是怎么混进去的?还是说……”
方年年想到了一个猜测,她动了动身子, 让自己坐得离沈宥豫近一些,温柔的声音在马车里缓缓出现, “还是说,此刻早就混入了宫内,只是寻找着合适的机会伺机而动?风雨楼, 风雨楼,你说这就是个下三滥的玩意儿, 竟然有这般通天的本事?!”
沈宥豫神情黯了黯,他摇头说:“风雨楼手段太下作,我从未深入了解过, 只知道兴起于十二年前,在一个冬日的雨夜,他们屠了农户满门。”
方年年嘶了一声, “普通农户能与什么人结仇,竟然被屠满门?”
“后来得知,这户中的长子在回家的路上踢了邻居的牛,牛受了惊吓,跌进了水沟里断了腿,过了半个月牛就死了。邻居怀恨在心,路上遇到一个带着斗笠的人,那人听了邻居咒骂的话就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要给了报酬,什么都好说。邻居一来恨极,二来没当真,就随口说了杀了那户人家。”
方年年认真听。
沈宥豫说:“说完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邻居也将此言抛诸脑后。怎料,二十来日后一个风雨夜,那户人家全死了。而邻居家的窗前出现了那个戴斗笠的人来要债,让邻居付出当时许下的百两金。”
“农户的邻居也不是大富大贵的吧,百两金应该是信口胡说,根本拿不出来。”
沈宥豫点头,“丫头真聪明,就是如此。”
“后来呢?”
“邻居拿不出钱,当然用命来抵。事后,当地官府调查,可惜没有抓到凶手,但事情经过是非常明晰的,并且江湖中迅速冒出一个风雨楼,对外宣扬事情是他们做下,只要给钱,什么人的首级他们都可以办到。”
“真是嚣张,官府就任由他们这样?”
“怎么可能,但风雨楼没有固定场所,人员没什么具体特征,很那抓捕。他们是上了官府黑榜的,谁能清除掉风雨楼就可以加官进爵、赏金无数。十二年过去,风雨楼依然健在,看起来发展得更加深入了……”
手都伸到皇宫里来了。
方年年唏嘘,“真是个脑子有病的组织,不知道领头人究竟是什么鬼。咦?”
“怎么了?”沈宥豫问。
方年年趴到窗边,透过薄薄的窗纱向外看,她拧着眉头说:“我好像看到黑塔。”
“来的时候你就说看到了。”
方年年说:“你还说我眼花了。”
“一次有可能眼花,两次那肯定是真的。”沈宥豫敲了敲车壁,“沈其,留意一下周围。”
外面传来了沈其的声音,“诺。”
“水榭出事了,外面竟然没有宵禁。”
“弄得风声鹤唳的,反而不美,也许会如了一些人的意。”
方年年侧头看过去,窗纱透进来的光若即若离地蒙在男人的侧脸上,他说这话时,神情淡淡,似嘲讽似冷漠,令人捉摸不透。她想了想,低头在袖袋里摸了摸,摸到一颗奶香味的糖,她捏着糖塞进了沈宥豫嘴里,弯了弯嘴角说:“人在暗处所行诡谲,必须小心谨慎,明面上的人做事才能够放开手脚,没有那么多顾虑。”
沈宥豫含着糖,甜甜的味道化在口中,“你说得对,坏人要隐藏踪迹,做事藏头露尾的,总会露出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