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氤氲氲的月光弥漫进长廊,映出朝他们走近的两道身影。
所有人呼吸安静了一瞬,目不转睛地看着换完衣服压轴出场的俩人,惊艳和震撼兼而有之。
少女穿着一袭风情万种的旗袍,皓白的玉臂美如雕琢,长腿半隐于高开叉的弧线下,欲语还休,瘦而不柴的身段玲珑有致,男人衣着与她同色,剪裁得体的服饰勾勒得他气质慵懒,领口难得地微敞,锁骨性感,往常皮相上刻意压制的轻佻因着服装的设计全然释放开来,一张脸妖孽又清俊,皮肤冷白,因着偏淡的唇色有几分大雨滂沱中孤松兀立的脆弱与骄矜。
他明明刻板严肃,孤傲而不容侵犯,却偏偏教人在这身与他相得益彰的华服下,窥见了一丝荒诞的似有若无的易碎感。
“这个,真的是许学长吗?我有点不敢相信。”
“谁敢信?一会儿观众席上还不全疯了,我怀疑学长要不是有什么把柄在时浅手上,要不就是有个性格完全不一样的双胞胎弟弟,谁他妈的能想到他竟然会来助演咱们的节目,而且还是穿成这个样子......”
“我滴乖乖,时浅的手是魔仙堡的仙女棒啊,许学长这么高岭之花的一个人,愣是能被她挖掘出来斯文败类的一面,光看这个走路,我已经脑补出美艳小妖精和病娇衣冠教授相爱相杀的故事了。”
“别瞎磕cp,俩人一点都不搭好吧,时浅哪里配得上学长了?学习和智商都被他甩了好几条街。”
“哎哟你磕cp磕的是脑子啊,脸好看不就够了,反正我觉得俩人很般配。”
“......配个屁!滚滚滚上场了......”
时浅和许成蹊在舞台后方停下。
走廊安静下来,帷幕遮挡着同学们离去前好奇回头的身影,时浅拽住准备汇入男生队伍的许成蹊:“学长,闭上眼。”
许成蹊疑惑。
脑海中有个低语喝止的嗓音,却鬼使神差地将它遏于角落,依言阖眸。
脸上划过一丝似有若无的触碰,微凉而细腻,摘下他眼镜,紧接是轻薄陌生的触感,小心翼翼地穿过他发梢,压在他鼻梁。
许成蹊睁开眼,一片清明的眼底,看到姑娘微微失神。
时浅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有些后悔。
后悔这么好看的他,应该藏起来只给她一人看。
许成蹊身上有股难得的少年气,与沉稳似老干部的作风格格不入,一双敛尽万般情绪的眼干净清冽,乍看古井无波,对视时又如清酒般教人上头,时浅从第一次见他就想知道他若是换身装扮该是何种风华,此刻封印着他真实颜值的黑框眼镜被她摘掉,换成最合适的金丝镜边,那深藏于瓶口之下醇香又撩人的气息,就浓烈地扑鼻。
他一直是冷淡内敛的。
精美的眼镜渲染着他表里如一的斯文,又将他骨子里只可远观的禁欲展现得淋漓尽致。
时浅极轻地眨了眨眼,看着被她亲手打造得蛊惑人心的男人:“学长,我有点后悔了。”
许成蹊诧异。
来不及细品时浅这句话什么意思,节目已经开始。
俩人一左一右分开去两侧的舞台,视线穿过昏暗的走道最后一次看向彼此,时浅甜甜一笑,在模糊不清的光线里和许成蹊比了个只有他才看得懂的手势。
她单手撑着一侧手肘,指尖轻抬,优雅而轻缓地推了推脸上与许成蹊同款的平光金丝眼镜。
铺天盖地的掌声中——
许成蹊呼吸瞬窒,清晰如擂鼓的心跳传至他耳畔,湮没过一切嘈杂,势不可挡地将他心底的断壁残垣修葺又摧毁,此后离开时浅的那六年漫长时光,把踽踽独行的他囿于永远无法原谅自己的囚笼。
光影明暗,音乐声被尖叫和掌声微微模糊。
时浅踏上舞台。
娉娉婷婷的身姿穿过渐次亮起的光影,又纯又欲,台下一阵短暂的屏气凝神,紧接是沸反盈天的尖叫,时浅懒洋洋地在定点处停下,高傲如女王的眼神睥睨一扫,转身返回。
与此同时,男生组上台。
时浅与候场的许成蹊擦肩而过,手指掠过他衣角,分毫不差地捕捉到他小指,轻轻勾了下。
蜻蜓点水。
谢幕。
时浅走在最后,与迎面相行的许成蹊在中间停下,挽起他的胳膊,朝舞台前方走去,观众席上是瞬间爆发至顶峰的惊艳和掌声,她听不见,也不想听,满脑子都是此刻只属于她的男人。
万众瞩目的舞台上,他们在定点处短暂驻足。
音乐湮没着他们的心跳和呼吸,流光四溢的灯光朝他们汇聚,有那么一瞬间,时浅真实又虚幻地陷入一个错觉,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她和深爱的他。
如果世人是一座座终将独活的孤岛,那么此刻,我跋涉万里终于把我的岛屿与你相连,在你岛上轻轻靠岸。
时浅紧紧牵着许成蹊的手,与他十指交叠,定定凝视他的双眸极深,那副与他同款的金丝眼镜早在她摆定点pose时被摘下,挂在他的衬衫领口,此刻再无遮拦的眼清亮如初,嗓音轻而坚定:“学长,je t'aime。”
第24章 (纹身) “想给他画人体画……
窗外落叶飘零, 霜露浓,天冷而湿。
“时浅。”
时浅抱着一摞书从教学楼下来时,遇到数学老师何放, 和蔼可亲的老古董有些不赞同地看了眼她的装扮,想批评,看在考试前不宜打击学生的份上忍了下去, “这次有没有信心考进班里前十五啊?”
已经十月底,时浅依旧穿得轻薄, 白色高领毛衣搭配格子短裙,光腿神器裹着两条笔直的腿, 脚上是马丁靴,美是真的美, 外人看着也是真的冷。
时浅笑嘻嘻地一弯眉:“何老师,要是我能考进前十五, 学校多给我们放一天假怎么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