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饭蒸好后,许成蹊去客厅,看到姑娘意兴阑珊地看着电视,似乎对吃饭没太大兴趣,温柔问她:“饿不饿?饭做好了,要是不饿就晚点吃。”
时浅停了几秒,这才把视线从电视上移开,勉为其难地开了尊口:“凉了很难吃。”
许成蹊是一个合格的“家政工”。
做完饭就自动隐身,怕时浅吃饭时看到自己不开心,乖觉地去厨房,刷锅洗碗收拾残余,存在感降得极低。
时浅又不争气地干掉了一整碗米饭。
要不是她在许成蹊面前一直都吃得多,真特么的没法维持她撒的谎——“光盘只是因为我不喜欢浪费粮食,不代表你做得好吃。”
许成蹊无声一笑,点头:“我会继续努力。”
时浅:“......我该睡了。”
话落,开门送人。
许成蹊站在门口没走,低眉看她的眼温柔而专注:“我明年会从学校宿舍搬出来。”
江大不在市中心,离时浅现在住的小区有段距离。
时浅“哦”了一声,心说你搬出来关我什么事儿。
“我用学校给的安家费和以前攒的钱付了个房子首付,离你这不远,明年就可以交房。”许成蹊认认真真说着未来的规划,“以后你每天想吃什么,不需要等太久,我都能早点过来给你做。”
他停顿一瞬,轻声补充,“如果你愿意。”
时浅心里微弱很久的火苗就这样重新燃了起来。
那簇从许成蹊离开,自始至终都没有熄灭,又随着他的坦白终于得以燃烧的星芒,无声无息地在她心底燎原。
她很轻地眨了下眼,装得随意地说:“你现在不也是每天给我做饭吗?”
真当她傻啊,邱思衡说是给她点的外卖,其实她知道,那些饭都是许成蹊做好送来的——这人做的饭,有他身上的气息。
许成蹊微微一怔,被戳穿的些许狼狈混着被默许的喜悦,杂揉成情难自抑的目光,想说点什么,却受制于讷于言的嘴笨。
“我睡了。”时浅若无其事带上门,落锁前,说了句,“明天想吃面。”
一门之隔,许成蹊愣在原地,许久,很长时间没笑过的男人展颜,靠着墙,贪恋地抓住这一时半刻的温暖,不舍得离去。
时浅趴在沙发,拍拍自己老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哼着首熟悉的歌。
这天后,俩人陷入一种微妙的默契,许成蹊没课时就会来时浅家,话少,活好,还不黏人,把她喂饱后就自觉消失——不善言辞的许教授在用这种笨拙又老土的方式,一点点地弥补俩人分开的六年。
时浅不得不承认,这一招比所有追过她的富二代们使过的招数都好使,她不缺钱,也不缺真心,可唯独许成蹊这种平平淡淡细水长流的追人方式,直戳她的心脏,尤其是,这人还是她喜欢了那么多年的白月光。
时浅表面不动声色,其实心里早已溃败得一塌糊涂。
她看着窗外飘起的初雪,心里想:春天快要来了呀。
厨房传来细碎的锅碗瓢盆的声响,人间最浓的烟火都藏在这平凡而妥帖的一日三餐,许成蹊收拾完狼藉,给她泡了杯热牛奶,正要走,时浅戳着他做的甜点,漫不经心地指指窗外:“下雪了。”
不期而遇的初雪从晚间降临江城,这么片刻的功夫,已银装素裹地迷乱人的眼睛,地面铺着薄薄一层的白绒布,晶莹又皎洁,夜晚亮如白昼。
许成蹊顿了顿,一向木讷的人难得地开了窍,找到了可以顺理成章多呆片刻的理由:“那我等一会儿,这会儿雪有点大。”
时浅不置可否,低头继续看视频,俩人各自坐在沙发一侧,一个吃着甜点,一个拿起桌上的杂志,随意翻看。
须臾,时浅餐盘和玻璃杯同时见底儿,许成蹊极其自然地帮她收走,拿厨房洗干净,出来时给她切了盘水果。
时浅:“......”
大晚上吃这么多高热量,会胖死的。
时浅把果盘丢一侧,起身拿酒。
还没倒,被半路拦截,许成蹊察觉她不满的目光,柔声解释:“太凉了。”
酒香四溢,伴着氤氤氲氲的热气。
时浅接过许成蹊温好的酒,尝了口,发现口感还不错,算是勉强接受了这种喝法。
源源不断的热水沿温酒器飘散,窗外飘雪,屋内温暖如春,时浅喝到一半,一时兴起,跑阳台打开窗户,在鹅毛扑面的大雪中将手伸向窗台,想抓把堆积的白雪,还没够到,许成蹊替她挡住寒凉的风,单手掬了一把,温柔问她:“是要这个吗?”
时浅点头:“太少了。”
许成蹊又捧了一把,关上窗,带着一簇不知何用的初雪随时浅进屋。
时浅把雪放进一个大口径的玻璃杯,又将温了一半的酒放进去,静置几秒,端起来细品,蹙了蹙眉:“唔,好像没什么变化。”
许成蹊低声笑了起来。
能有什么变化呢?白雪煮酒,酒不醉人人自醉。
喝酒后的时浅与平日大相径庭,墨眸愈深,皓齿愈白,流光四溢的娇艳都藏在她那双比月色还美的眼睛深处,一颦一笑勾魂摄魄,随意朝他一瞥,冰封多年的雪山就打开了潺潺的缺口。
许成蹊呼吸微窒。
移开视线,喝杯水冷静。
时浅勾了勾唇:“学长,你是不是很热?”
似有若无的呼吸撩过许成蹊耳畔,他浑身一阵电流,半边身子都僵在了原地,含混不清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