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灵笑笑,走到窗边将窗子关小了。
“不碍事的,多睡几觉就好了。”
陆邪随意地坐下,用身子挡着那把玄铁剑,故弄玄虚地说道:“我带了个好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姜灵也坐下了,对陆邪一番玩笑话不感兴趣。
“不想要?”陆邪挑眉道。
姜灵终于抬眼看他,亦挑眉道:“你上次在街边给我买的纸灯笼还在廊子上挂着,糖人被我表妹抢去吃了,花灯被你不小心点着了......”
“好了好了,”陆邪挥挥手,“那些都是普通的小玩意儿”
姜灵有些好笑地看着他,“那你今天带来了什么特殊的玩意儿吗?”
陆邪神秘一笑,将手中的玄铁剑重重地搁在了桌上。
姜灵笑容一滞,片刻后掩嘴假装咳嗽了几声:“从哪儿弄来的?”
“从一个老铁匠手里弄来的,”陆邪语气中透着得意,“可花了我好大一番功夫。”
“你知道的,我爹不希望我习武,想让我走仕途,前些日子我藏在房里的剑被他老人家发现了,发了好一通火,勒令我不准再碰剑,就连你这把我都是让人藏在祠堂才免于一难的。”
姜灵听到这儿面露担忧之色,他道:“你爹没动家法吧?”
“他哪儿舍得啊。”
“别总和他老人家对着干,有些事情他比你看得清。”姜灵正色道。
“我爹在官场沉浮多年,自然比我老道,道理我也明白,”陆邪道,“可我......不想走仕途。”
姜灵轻叹道:“我明白,那以后的路,你可想清楚怎么走了?”
“以后的路,”陆邪拿起手边的茶杯,在手上把玩,“你不是早就知道吗?我想当武将。”
姜灵盯了陆邪片刻,神色松了下来,“也好。”
“前些日子陛下忽然问我想不想去秋狝。”陆邪话头一转。
“你应下了?”
“没有,”陆邪摇头,“我婉拒了,可听陛下的意思,是非要我去不可了。”
姜灵面带忧色,陆邪瞄了他一眼,笑眼渐开,“放心吧,没事儿的,陛下看在我爹的面子上也不会真把我怎样。”
“但愿吧。”
“这把剑......”陆邪将剑推过去了一些,“你可别不收啊。”
姜灵盯着那把剑,半晌,终是一笑,“我收下了,但我的身子你是知道的,这把剑只怕是要明珠蒙尘了。”
“你这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本就难治,这么多年也不见好,可据说这把剑能斩病邪,消灾解难呢。”陆邪掐了颗桌上的葡萄扔进嘴里,还不停地说着不着边的话。
姜灵眼中带笑,道:“那便,借陆兄吉言了。”
陆邪笑容更甚,摆摆手,“客气客气。”
宋亭走到桌前,看着桌面上静置的玄铁剑,赫然就是插在祭坛前的那把。
周遭的场景又开始分解,当场景再次清晰,宋亭发现时间直接跳到了秋狝之时。
秋高气爽的天气正合适,皇家的排场很足,空地上早已布置齐全,马儿嘶叫,箭筒充盈。
宋亭在人群中无阻地穿梭,今日来者皆是皇亲国戚,穿着不凡,人高的鼓置在两边,当震人耳膜的鼓声庄严地响起,秋狝就此开启。
开场的是一场射箭比赛,宋亭寻人无果,手脚灵活地爬上了树,百无聊赖地躺在树干上,枕着双手心不在焉地看着不远处的一排靶心。
身姿挺拔的少年郎各个器宇不凡,手中紧握弓箭,双臂轻易地将弓拉开。
随着一支支箭破竹而出,宋亭在脑中整理着逻辑。
从他进入陆家祠堂开始,再到进入这个回忆的世界,究竟是什么东西把他送到这儿的?
很明显,那块玉佩有问题,当时被锁在玉佩中的黑烟应当是被困的外族皇室之魂,那对怪异的母子可能也是外族之人。
为何打碎了那块玉佩他就能回到过去?
宋亭曾在一本古书上看过玉佩寄魂的说法,玉是一种很有灵性的物件,更有玉石认主这种说法,如果一块玉石承载了原主生前未堙灭的夙愿或怨气,那么玉石将在原主故去后带着这份寄托永存于世,直到玉石破碎为止。
那块摔碎的玉佩很有可能就是承载了原主的记忆,现在所看到的过去,究竟是谁的呢?
是陆邪吗?
这是目前最有可能的,可为何自己刚刚在下面找了许久都没见着他?如果玉佩承载的是他的记忆,那自己就应该能见他之所见。
这份混乱的记忆,究竟属于谁?
宋亭出神之间双眼已经阖上,可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鼎沸的人声将他从思绪中扯了出来,他侧目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紫衣金纹的少年执弓上场。
少年的侧脸逆着光,鼻梁高挺,将眼窝显得有些深,面对周围的期待与目光,他不为所动,任何春风与飞虫都无法使他平静的表情泛起一点波澜。
宋亭翻了个身,好让自己更清楚地看清那少年的面容,这时却有一个红色的身影将少年的面容挡了大半。
是陆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