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1)(2 / 2)
怎么了?
太挤了。
黑暗中,瑞王被彻底挤进角落里, 动弹不得, 愣了会儿, 推了推宋慎,睡着了?还是不舒服?
宋慎没动,也没回答,被毒性折磨得再度昏迷, 无知无觉地一倒, 无意中把身边的人当靠垫了。
哪儿难受?瑞王伸出食指,摸索探了探对方的呼吸,感觉呼吸还算平稳, 略安心,叹道:撑住,等到了驿所,我立刻叫醒你。
不久, 入夜了,风雪交加。
大难不死的一行人, 马不停蹄赶路, 靠着两盏原本悬在马车门两旁缀饰用的灯笼照亮山路,匆匆赶到驿所。
风雪严寒的夜晚,两名亲王仿佛从天而降,狼狈投宿,吓了驿丞一大跳,衣服靴子没穿好便火速迎接, 瞠目结舌,结结巴巴问:什么?刺、刺客?
两位殿下,竟然在二十里外遇刺了?这、这
驿丞手足无措,杂役面面相觑,呆若木鸡。
庆王身负两处刀伤,神色冷硬,威严吩咐:别愣着,先把车上伤员搀进去好生照顾,然后准备笔墨与人手,拿上本王的手令,尽快进城报信。
哎,是,是!卑职遵命。
驿丞回神,忙乱安排手下杂役分头干活,随即奔向破烂板车,躬身,殷勤行礼并搀扶:卑职拜见瑞王殿下。慢点儿,您慢些,小心。
住所准备妥了吗?
时刻准备着!卑职按规定办事,房间是天天打扫的,点炭盆添熏笼,即可入住。
瑞王无暇应酬,下车一站稳,便指挥杂役背两名重伤侍卫进驿所,须臾,探身搭了把手,搀扶宋慎,当心,他左臂有伤。
卑职来,您歇着!不知这位是?驿丞观察瑞王举动,想当然猜测最后一名伤患身份贵重。
宋大夫。
哦,原来是宋大夫!驿丞暗中犯了嘀咕,诧异想:大夫?皇亲国戚和当场权贵里,似乎有姓宋的,但身份没高贵到让瑞王亲手照顾吧?
宋慎被簇拥,挣扎着睁开眼睛,欲站稳,却提不起力气,到了?
嗯,咱们到驿所了!
瑞王心有余悸,宽慰道:此处安全,你可以安心了,将就歇会儿,等接应的人马到了再回城。需要什么药材配解药?你趁着清醒赶紧说明,我列个单子,稍后与报信手令一同加急送进城,先准备药材,省得到时手忙脚乱。
有理。谢了。
宋慎入住驿所上房,躺下休息,勉强提起精神,说了一串药材,瑞王亲自写下并反复核对,命令驿卒火速送回王府,叮嘱务必找齐每一味药材。
两名皇子遇刺,困在了郊野驿所,消息一传回都城,许多人不敢置信。因事关重大,官员连夜上奏,老皇帝雷霆震怒,立即派出五百禁军出城接应。
于是,瑞王一行仅在驿所待了四个时辰,禁军便抵达,有条不紊,周密护卫皇子回城。
黎明前夕,皇城百姓酣眠,大街小巷寂静无人。
一队车马,慢慢停在了庆王府门外。
瑞王躺在舒适软垫上,盖着厚实毛毯,暖融融,却因心神不宁而睡不踏实,噩梦连连:刀光剑影、血腥厮杀、哀嚎咒骂、泛黑的伤口光怪陆离,马车一停,颠得整个人一晃,惊醒了他。
宋慎!
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还撑得住吗?
瑞王猛地睁开眼睛,不顾心脏乱跳,一把掀开毛毯,拉开车门往外望,到了?这是庆王府?
是。禁军恭敬告知:庆王殿下说了,让您稍事休息,等天亮宫门开了,一同入宫面圣。
瑞王点点头,知道了。他裹上披风下车,径直绕到后方,意外发现:
宋慎乘坐的马车,不见了。
人呢?
瑞王讶异问:宋大夫呢?他望向府门,是先进去治伤了吗?
不是。随从解释道:此前不久,一进城,庆王殿下便安排人护送,宋大夫回家了。
回家?
瑞王错愕,困倦感不翼而飞,他余毒未清,竟然回家了?
没错。
这时,庆王也下了车,歇息半晚,精神恢复大半,走近说:放心吧,配制解药的药材已经送去了紫藤阁,如无意外,他会康复的。
紫藤阁?
唔,宋慎平日大多住在那儿。
出身不同,身份悬殊。在皇子心目中,小倌馆乌烟瘴气,绝非正经场所。
瑞王欲言又止,皱了皱眉,叹了口气,闷闷说:他昨天又救我一命,既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原想带他回瑞王府,清静休养。
庆王也皱眉,忆起昨日狼狈赶路时亲眼所见:破车上,角落里,四弟与宋慎同盖一件披风,相依取暖,格外亲密。
王府固然清静,但急着配药的节骨眼上,不如紫藤阁。庆王并未提及其它,透露道:其实,是他自己提的要求,我只是派人护送而已。
瑞王担忧且失落,不解地问:王府怎么就不如那等、那等嘈杂场所了?
无关场所,皆因那儿有他的师姐,以及若干江湖人才,能帮助他尽快配出解药。
庆王拍了拍弟弟肩膀,解释道:而宫廷太医和王府大夫,十有八/九精通中庸之道,遇见大伤大病便害怕担责,过分求稳,突然叫他们解毒救人,不知得商议到几时,索性让宋慎回去,避免耽误时间。
瑞王无奈颔首,这倒也对,咱们常用的老大夫们,均擅长自保,遇见疑难杂症便退缩。是我考虑不周了。
你是关心则乱了吧?
无需太担忧,等他好转了,应该会及时给你请安的。庆王另有要事,招呼道:走,进去洗漱洗漱,换身干净衣服,天亮就进宫报平安,以免父皇担心。
瑞王不得不振作,好。他沉着脸,昨日遇刺,险些丧命,不知是谁那般痛恨我们?精心设下埋伏,意欲置我们于死地,心狠手辣。
必须查出来。庆王面沉如水,跨进府邸门槛,必须彻查,严惩不贷!
瑞王同仇敌忾,绝不能轻饶!倘若查不出来,兴许日后还会遇刺,没法睡安稳觉了。
兄弟俩齐心协力,当天便布置各自的人手调查追究,联手深挖幕后主使,誓不罢休。
半月后紫藤阁
宋慎从秋奔波忙碌至冬,一晃眼,腊月了,再一晃眼,小年了。
隆冬腊月,养伤期间,卧房的窗却洞开。
清晨,他坐在窗旁,桌上摊开一排木雕刀具,北风呜呼,吹得木屑乱飞。
他手臂伤口已愈合,全神贯注,雕琢一只雏鹰的脑袋。
雏鹰约半个巴掌大,幼羽蓬松,显得胖嘟嘟。
它单腿站立,略昂首,歪着脑袋打瞌睡,却努力睁大眼睛,作戒备状,神态懵懂,并流露高傲审视之色,憨态可掬,惟妙惟肖。
突然,吱嘎~一声,虚掩的门被推开。
哎,怎么又开着窗?周彦清被寒风一扑,脖子一缩,放下食盒,哆嗦关窗,大冬天的,不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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