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听了,瞬间暴走,立刻离席而起,划的一声抽出宝剑,指着卢植的头说道:“你敢如此狂言,你又有什么才能,你是想要试试我这手中的剑是不是很锋利么?”
董卓本来还想装一下和善的样子,好在众人面前留个善意的样子,可没想到刚刚丁原竟会那般无礼。
反正脸皮都撕破了,他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卢植一上来,他就直接拔了剑。
而卢植见董卓居然拔剑相向,心中大惊,不禁向后挪了几步。
祖昭本来就对董卓刚刚的行为感到愤怒,眼下见了他对自己老师刀剑相向,心中也是怒不可遏,甚至急的不行。
他迟疑了一下之后,直接就从衣袖之间抽出一柄短剑,说道:“如果你敢伤害我家老师,那么我也让你看看我手中的这短剑是不是锋利的。”说着,祖昭拿起一个酒樽,拿着短剑在酒樽上轻轻一划,酒樽立刻就变成了两半。
祖昭敢这么做,其实也不全靠一腔热血和莽撞,他是想着,反正现在董卓也亮了剑,如果有人要以此治罪的话,首当其冲的就是董卓。而且,现在也不是像一开始那般,半个反对董卓的声音都没有的,自己在气势上,未必会落下风。
果然,见到祖昭手中的短剑居然这等削铁如泥,所有人都是吃惊的看着他,甚至隐隐眼中露出了敬佩之意。
董卓也是吃惊不小,不过,他占着自己人多势众,遂怒斥道:“天子已经下令不得带武器入宫,可你偷偷带短剑进来,这是要反吗?!”
祖昭仰天长啸一声,冷冷地说道:“只允许你带着你手中的长剑进来,就不允许我等带短剑进来了?这是什么道理?而且是你说要废了天子,我等是维护天子,谁是护驾谁是要反,这还不明显么?”他一语道出了众人虽不敢言,但却都知道的事实。
董卓听了祖昭的言语,怒火冲天,上前一步,将剑指向祖昭,以为这样就能让他曲服。可祖昭这样的人物,又怎么可能只因为被一把长剑举着就屈服?!
不仅没有屈服,他反而毫不畏惧,也是向前一步,将手中的短剑对准了董卓的长剑,一副“你要是敢动我一下试试,我马上就和你拼命,大不了鱼死网破,玉石俱焚”的架势。
众人见两人剑拔弩张,立刻就可能动手,这境况的紧张程度远胜于丁原和董卓对峙的时候。顿时,他们也没有了看热闹的心思,顿时纷纷起身劝解。
董卓虽然对这个祖昭恨的牙根儿痒痒,可自己虽撕下了脸皮来,也不可能真的动手当场就杀了他。所以,在众人的劝解和拉架之下,也就顺着台阶下来了。
董卓直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这才冷冷地哼了一声,重重地放下了手中的剑。
而祖昭这时候也收回了手中的短剑,但依然对董卓怒目而视。
董卓本来就不爽他,现在祖昭对自己怒目而视,他就更不爽了,狠狠地瞪着他,眼中杀意不减。
司徒王允见到两人还是红着眼睛谁也不肯相让,急忙出来做和事老,说道:“酒后不言国事,今日不如大家就这样散了吧,等改天再商议如何?”他这话以提议的方式说出,即全了董卓的面子,又给众位想走的同僚们一个很好的借口。祖昭暗暗心惊道:这可真是个长袖善舞的人。
而众人见王允先开了口,也都纷纷起身响应。
董卓看看纷纷附和的众人,又看看祖昭,也知道这场宴会再开下去也没有意义了,这废少帝另立新主的事情,也全然不可能得到赞同,是以,他怒气冲冲的起身,头也不回的出了御花园。
董卓一走,众人都忍不住松了口气。但是因为这宫中毕竟是他的地盘。少不得会有他的眼线,所以大家都不太敢在面上露出太多的情绪。
但是,这其中自然也有不为权势的,祖昭不屑的哼了一声,回身问卢植:“老师你没事吧。”刚刚他最担心的就是董卓那贼会对老师做什么。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刀剑没对上,万一被下毒呢?!
卢植却不以为意的摇摇头,笑道:“你真是小看老师了,我也是出入沙场,浴血抗敌,在生死线上滚过的,就董公明刚刚这一下?放心吧,这还吓不倒为师,不然为师的老脸往哪里搁。”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卢植心里头还是很高兴的。一来是因为刚刚祖昭为自己和奋起而与董卓对峙,说明此人重情重义;二来是他在众人都不敢出声的时候,就敢这么干,说明他不畏强权,没有丢了男儿气节。
祖昭呵呵一笑,说道:“是学生无礼了,还请老师莫怪。”这虽是一句客套话,但他说的诚恳,态度良好,这伏低的样子,又让卢植觉得他谦虚恭谨,心中哪里还会有怪他的意思。
卢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当年赐你烈臣二字,还真是一点都没有错。这大汉江山的未来,还是得有像你这样的忠烈勇武之士来保啊。”
祖昭低头赔笑,口中称愧不敢当,但是心中却暗想:“这大汉的江山,已经名存实亡,已经完全是朽木不可雕,烂泥扶不上墙。既然社稷已死,我就算是有心也保不住了,倒是乐意一争。”
这之后,众人又相互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然后才起身离开了御花园,各自散去。
王允对于祖昭刚刚的行为也是十分的赞赏,觉得他是一个可塑之才。所以,出了宫门之后,于是就邀请卢植和祖昭一起到他家去坐坐。一来是为和这对师徒联络感情,二来想再看看祖昭的品性。
卢植本来也是要去的,然而,就在他开口答应之前,祖昭却先接过了话头说他手上还有一些事情,需要优先处理,等到手头的事情忙完了,一定会去拜见他的。
王允见他这么说,倒也不好勉强了,只是寒暄了几句,叮嘱祖昭一定要来。
别了王允之后,卢植多少对祖昭的行为有些不解,因为祖昭根本什么事情都没有嘛,为什么会要寻这样一个理由推脱王允的邀请呢?他问道:“烈臣,这王允也是国中少有的忠烈之人,既然他邀请你了,你去便是,为何要寻由头推脱呢?”
祖昭道:“回老师的话,着实不是我不愿意去,而是现在还不宜去。那句有‘优先要处理的事情’也绝非随口说说的推脱之词,而是我真的有事情。”
“事情?什么事情?”听祖昭这么一说,卢植就更疑惑了。
“我觉得还是先去见一下丁原为好!”祖昭说出了他的想法。
卢植不解的问:“此又是为何?”卢植到底只是个武将,对这谋略还是不太通的,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因为祖昭脑子太好使的缘故,反而显得他不行了。
祖昭道:“老师刚才也见了,丁原也是忠烈之人,勇于和董卓那贼相抗衡。然,不知道老师注意到没有,丁原身后的那将,他名为吕布,字奉先,着实是一员天下无双的猛将。”
卢植沉吟了一下,微微摸着下巴,仿佛在回忆之前的事情。过了一会儿之后,他点点头道:“刚刚丁原和董卓动手的时候,他往丁原身边一站,董卓那等驰骋沙场的老将,竟不能近丁原的身,可见这吕奉先着实是有些厉害。”
祖昭微微颔首,继而认真道:“我们先去见了丁原,待明日让那吕布带着一支人马来向董卓搦战,董卓今日已经知道了那吕布的厉害,明日的搦战之时,必然吓坏。这正好也能缓解他的嚣张气焰,挫挫他的锐气,这样一来,我们就能有更多的时间谋取良策了。”
卢植听了,不禁点点头,赞叹道:“烈臣你观察细致入微,分析的也是一刀见血透彻直白,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老师您谬赞了!”
卢植从来都不是什么善于隐藏的人:“诶,这种时候就不要谦虚了。董公明在席间那么嚣张,而我和丁原都正面地得罪了他,想要他没有什么动作,自然是要锉锉他锐气的,不然我们肯定会被他弄得措手不及。你这一手,不仅是缓兵之计,还是防患于未然!就说是高明也不为过了。”
“学生惶恐。”
既然想法共通,于是,祖昭和卢植两人就一起向丁原的家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