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定是王松和孙西敢的主意,周方险些失笑出声,只好强忍不笑:“乐公子酒量过人,区区三坛酒……”
“我一坛就倒,哪里能喝三坛?”乐城眼睛一瞪,又摇头笑了,“不过我却又是不服输的性格,所以子良说我不敢和他斗酒,我就怒了,连决斗都敢答应,死都不怕还会怕酒?”
“乐公子性情中人,令人敬佩。”周方顺势抬举了乐城,笑道,“别说区区三坛酒了,就是五坛六坛也不在话下。子良如此瘦弱,武功不是乐公子的对手,酒量也不是。他不过是借比酒为由头拖延时间而已。乐公子聪明过人,自然看得清楚,却又答应下来,好气量。”
乐城被周方一捧,不免有几分飘飘然:“不能让一个店小二小瞧了不是?不管是比武还是比酒,谁还怕他不成?接下来几天里,他每天都送来一坛酒。第一天,我只喝了半坛就醉了。第二天,喝了将近一坛。第三天,一坛下去还没醉,子良就对我无比佩服,说我不用一个月就能三坛不醉……”
周方心中一动,有点摸清了王孙二人的思路,笑问:“子良要当面看你喝完酒才走?”
乐城点头:“是呀,他每次都要坐在一旁。说来好笑,这些日子来他天天陪我喝酒,倒是越喝越近了,我也觉得他没那么让人厌烦了,一想到等我有了三坛酒的酒量时就会杀死他,竟有了几分不舍。”
周方点头:“子良酒量如何?”
“他酒量好得很,三坛不在话下。不过他有一个毛病,一喝酒就话多。”乐城想起了和子良一起喝酒时的情形,不由笑了,“子良的父亲是一名猎户,名叫子与,武艺高强,一人隐居在太行山的深山之中。他偶遇了王木公和孙东者后,随二人来到安邑卖酒。”
“原来是猎户人家的孩子,怪不得性子有几分狂野。”周方回身看了看依然在打闹的魏任和乐旦,继续问道,“以子良的性子,能安心卖酒也是难得,习惯了山间岁月,说不定不用多久他还会回去打猎。”
“不会不会。”乐城连连摇头,“子良说他不喜欢打猎,还是喜欢卖酒。山里的岁月太清苦了,他才不想回去。他还说,王木公和孙东者对他很好,就像叔伯一样,而且二人没有家人,早晚酒坊会传承给他。”
周方慢慢地听出了一些端倪,肯定是王松和孙西敢有意为之,是让子良向乐城传话,再借乐城之口传到他的耳中,虽说绕了一些,却最为安全,他可以体谅王孙二人的良苦用心。子良为人简单,乐城同样是直来直去,他二人传话,既不会添油加醋,也不会少了重要的消息。
“一个酒坊能值多少贯?且每日酿造的酒也极其有限,就算每天出产十坛酒又能有多少?”周方就有意深入话题,他能猜到子良随口一说的话,其中必有隐情。
“当时我也是这么说的……”乐城兴奋之下,一拍周方的肩膀,“周兄,我发现我们之间越来越有相近之处了,而且我也觉得你没有以前那般让人生厌了。”
周方咳嗽一声笑了笑没有说话,乐城为人是耿直了一些,人并不坏。
“子良却说,王木公和孙东者志不在一家酒坊,二人还想做更大的生意,酿酒需要粮食、酒坛,酒要卖到酒肆、饭店,王孙二人想开粮店、窑厂、客栈和饭店……”乐城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才卖了不到数百坛酒,放眼整个安邑城,王孙酒坊的酒虽然味道不错,也算是好酒,但若论名声,远不如安邑城百年老字号的庄氏酒,甚至还不如姜家的姜酒,姜家酿酒,原本只是为了自家所用,后来酿得多了,才拿出来卖,不想还打出了名气。王孙酒坊想要在安邑立足,没有三年五年,想都别想。”
王松和孙西敢想开的不是粮店、窑厂、客栈和饭店,乐城不解其意,周方却是听出了言外之意,王孙二人是想借子良和乐城之中告诉他,想要在安邑立足,只靠一家粮店断断不行,还要全面布局各行各业。如此,才能有所作为。
周方却并不赞同王孙二人的想法,复国大计,钱财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还是如何利用各诸侯国之间的对峙。各诸侯国之间,互相依存又互相制衡,牵一发而动全身。中山国被灭,和中山国交好的齐国十分不满,陈兵齐国和魏国边境,却只是虚张声势,并未进攻,原因很简单,齐国自认并非魏国的对手,也惧怕北面的燕国趁机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