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望虽不关心朝堂,却见多世事,点头说道:“周方所说合情合理,魏王将你下狱之后,既不处死你又不放你出来,任由你自生自灭。等魏作继位之后,是杀是放,由魏作处置。”
“姜公所言极是。”周方郑重其事地朝姜望再次深施一礼,“是以小侄能否全身而退,全由姜公一言而定。”
姜望连连摆手:“老夫人微言轻,和魏作又素无交情,不能说服魏作,你找错人了。”
“小侄怎会找错人?小侄不会拿身家性命开玩笑。”周方后退一步,跪倒在地,“只要姜公出面,向一人恳求,请他在关键之时为小侄说话,小侄必会逃脱牢狱之灾。只要不入牢狱,小侄可保姜家无往而不利。”
“谁?”姜望惊问,扭头看向姜姝。姜姝摇头,意思是她也不知。
“相国王黄。”周方终于说出了他此来姜家的真正目的,“王相国为人持重,在魏王眼中是股肱之臣,深得魏王器重。若他开口,再加上司马父子之势,魏王必会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
“这……”姜望沉吟不语,面露难色,半晌才说,“老夫和王黄久未谋面,情义不再了。”
姜姝一脸担忧之色:“周兄,你为何非要留在魏国不可,大可以一走了之。你即刻动身前去齐国,谁还能奈你何不成?”
“说得也是,你为何不走?”姜望也是十分不解。
“不瞒姜公,小侄留在魏国,原因有三,一是中山国被灭,小侄念念不忘复国大计,留在魏国,是为复国之事。二是和我生死相随的王松、孙西敢人在魏国,他二人为了复国,一人火烧毁容一人吞炭毁声,如今王松又深入军营之中,若我一走了之,他二人定会拨剑而起,想要刺杀乐羊或是魏王,到时必会白白丢了性命。三是我加盟姜家,诸事进展顺利,若我放手不管,善后之事如何处置?岂不是辜负了姜公的信任和姝妹的托付?我不能为了保命一走了之。男儿当有所为有所不为,当数万将士一个个死在我眼前之时,身为中山国太子的周东也同时死去,现在的周方,是一个为了情义一诺千金的铮铮男儿!”
“好一个一诺千金的铮铮男儿!”姜望一时激动,一掌拍在了桌子上,上前扶起周方,“起来,贤侄,老夫当年和王黄因一事不和,一怒之下和他分道扬镳。今日为了你,老夫愿意登门向他赔罪,只希望他能为你向魏王求情。”
“多谢姜公!”周方眼睛湿润了,“小侄有一言相告,姜公不必登门向王相国赔罪,小侄出面请他到善信阁一聚,到时姜公前来和他假装不期而遇,岂不更好?”
“你能请动王黄?”
“不妨一试,若是不能,到时再请姜公出面也不迟。”周方一脸诚恳,又十分认真地说道,“还有一事,还望姜公务必听小侄一言。”
姜望由对周方震怒震惊到重回好感,一是周方确实对他坦诚相待,对他有救命之恩,二是周方毕竟曾经贵为太子,对他依然礼遇有加,让他大感受用,三是周方确有男儿气概,敢作敢为,也正如姜姝所说,周方若是此时连夜潜逃,也无人能拿他如何,他却偏偏不走,是不想做一个有始无终的人。
姜望最为赏识有担当有作为之人,周方的性子要强,遇事不慌,颇有他当年年轻时的风范,不由他对周方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请讲。”
“今日之事,还请姜公和姝妹不要对姜公子说起。”周方虽然觉得此话一开口必然会引起姜望不快,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犹豫一下,还是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