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松和孙西敢正在院中一边酿酒一边谈论当下局势。
王松将劈好的木柴递给子良:“子良,你对乐城可是有意?”
子良扬手将木柴扔到了火炉之中,仰起小脸:“哼,乐城对我是有想法,我对他……还是算了,他是连公主都讨嫌的人,谁会喜欢他?”
“话不能这么说……”王松呵呵一笑,转向孙西敢,“魏韩开战,乐城可有上阵的机会?”
孙西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摇头一笑:“多半没有,乐羊失势,魏王连带对乐城也再无好感,怎会还重用乐城?要我说,即便是重用王之也不会让乐城上阵。”
“王之?”王松很是不解,“怎会是王之?王之不过是一个油头粉面的书生,文不能执笔武不能持枪,他上阵不是送死么?”
“这你就不懂了……”孙西敢不愧为中山国第一军师,他对魏国的朝堂之争看得比王松透彻多了,“魏王重用王之,并非是弃用乐城,也不是魏国无可用之人故,而是王之是王黄之孙,再者,王之和司马运交好,也和魏达颇有交情。”
“魏达?魏王二王子?”王松转身看了子良一眼,子良正专心致志地烧火,对他和孙西敢的对话毫无兴趣,也是,子良心思简单,怎会听得懂朝堂之争,他又对孙西敢说道,“莫非魏王对魏达抱有期望不成?”
“依我看,魏王怕是要调魏作回魏国了,再委派魏达任中山国王。如此一来,身边有魏作可用,中山国还是魏姓为王,是两全之法。”孙西敢双手沾满泥水,不管不顾地在衣袖上抹了抹,“魏王再是器重司马父子,也要有平衡之术。他既然不信任乐羊,乐羊失势,魏国武将中再无和司马父子抗衡之人,魏王也会唯恐司马父子坐大……”
“让魏作回国和司马父子抗衡?”王松摇了摇头,“魏作虽贵为太子,论领兵打仗,还是远不如司马父子。”
“哈哈,王兄你考虑问题还是太直来直去。魏作回来后,身为太子,必然要培植自己势力。魏作和司马父子交情一般,却和王黄来往密切,还和周圣杰、马关十分投机,周圣杰和马关都是后起之秀,二人一文一武,颇有才能,魏王对二人也是青睐有加。魏作若是重用二人,魏王不加以阻拦,别人也不好说什么。到时明眼人谁都能看得出来魏王是有意放任魏作培植亲信,司马父子如此聪明之人,必会看出魏王此举是有意防范他二人,他二人自然会收敛几分。”
“真是麻烦,想要什么直接说不就成了,何必如此绕来绕去?”子良赌气似地扔了木柴,“我还是喜欢直来直去,不累人。怪不得父亲不愿意来安邑居住,只想一人呆在深山老林,原来他是不喜欢这些人的虚伪和虚情假意。”
“哈哈,倒也不能说是虚情假意,朝堂之事,要有朝堂的规则,凡事太直接,有失朝堂威严。魏王身为魏国一国之君,行事既要公正,又要兼顾私心,也不容易。”孙西敢虽未当过国君,却也曾经身为中山国第一军师,知道有些事情过直则败,事缓则圆,“子良,若换了你是魏王,你该如何处置?”
子良不知道孙西敢是在考她,只当是真有此一问,歪头一想说道:“直接调回魏作,公告众人,以后魏作辅佐朝政,无论大事小事都先由魏作处置。再告知司马父子,日后要收敛几分,不要过于张狂,更不要得意忘形。”
“哈哈,哈哈哈哈。”孙西敢和王松对视一眼,二人一起哈哈大笑。
“笑什么?难道我说得不对?”子良很不服气地哼了一声,“直截了当多好,绕来绕去难免让人误解,万一司马父子不解魏王之意,魏王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一番折腾?”
“不解魏王之意者,如乐羊,现在快要赋闲在家了。”孙西敢微微一笑,“若魏王真如你所说直接告诫司马父子收敛几分,司马父子顺势提出辞官回家,你又该如何?”
“就让他们辞官好了,正好称心。”子良大大咧咧地一挥手。
“司马父子辞官之后,魏王用谁领兵打仗?朝中只有乐羊和司马父子可堪重任,其他人还不足以挑起大梁。”孙西敢语重心长地笑了笑,“子良,君王之道,也并非可以为所欲为,要有用人之道平衡之术,方可确保江山稳固。”
“麻烦,太过麻烦,还是酿酒省心省事,我还是只当一个酿酒卖酒的小二好了。”子良挥了挥手,又拿过一根木柴,认真烧起火来。
王松点头赞道:“人难得有自知之明,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子良,好好酿酒,有一日你也会成为酿酒大师。”
“王店家、孙店家!”
外面传来了木恩的呼唤声,王松和孙西敢听出了是木恩的声音,二人心中一惊,对视一眼,忙迎了出来。
“二位店家,我家公子请二位过去一趟。”木恩不敢多看王松伤痕密布的脸,心想如此丑陋之人,周公子为何总要和他见面?不怕做恶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