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有了纳木达克,胤礽反倒不那么黏着令仪了,两个人每日先聚在一起去上课,待到下午的课结束了再来找令仪,在院子里随便逛逛,令仪也寻思着胤礽是该和同龄的男孩子多玩玩,纳木达克又不会像胤禔那样,时不时挤兑胤礽一下,这样也有助于胤礽开朗性格的形成。
当然,也不要太没心没肺了。
令仪轻松下来,便也开始暗地里留意康熙的动向,还借着日子画了一张动向表,每日装作无意的样子,随口询问一下康熙的去向,她是康熙放在心尖上的公主,梁九功自然也从不隐瞒。
而令仪主要是为了观察一下康熙到底更喜欢哪一位妃嫔,不过为了不被其他人发现,令仪只是用不同颜色对应读不同文字的书,有时也“耍赖”,便轻轻松松把这件事糊弄过去了。
目前看来,这两人是平分秋色,康熙似乎也没有特别明显的偏爱某一方,至于其他秀女之类的,也都在这两人之下。
不过即使康熙要忙着临幸后宫,也不会为此冷落令仪和胤礽,每日至少都会陪两个孩子一阵子。
令仪记得这佟佳氏和钮祜禄氏都是命中无子且短寿,因此也没有特别上心,毕竟和康熙的寿命比起来,这两位可怜人也就是流星划过、转瞬即逝,立志熬倒康熙的令仪自然不会在意。
别的不说,反正她肯定比这两位坚持的久一点。
陀瑾自屋外挑了帘子进来,道:“公主,一等公夫人托人送了些东西给公主和太子。”
令仪放下手中的汉字册子,好奇地问道:“送东西?什么东西?”
“是一些启蒙用的书,有汉学的,也有满语的,还有几本简单的字帖。”陀瑾又回头看了看放下的箱子,道:“好像还有些夫人亲自做的绣活儿,应当是些小物件吧。箱子里应该是有单子的,一会儿打开清点一下吧。”
既然一等公夫人还想着送东西进来,足以看出对女儿的这两个孩子还是惦记的,而如今和赫舍里氏是由噶布喇作主,更知道这位外公十分看重外孙们的成长。
令仪顺口问道:“从哪里得来的?”
“是宫中的佟妃娘娘转送来的。”
令仪垂下眼睑,心中转了一圈,道:“原来如此。”
看样子,赫舍里家应当是与佟佳氏的关系更加亲密一些,仔细想想,那位索尼的遗孀就是佟佳氏的人,如此,赫舍里夫人托佟佳氏给令仪转送东西也是正常的。
令仪想了想,道:“记得将这件事和阿玛说了。”
“奴婢明白。”
令仪这才笑眯眯地开口道:“现在就打开吧,看看里面放了些什么,当面清点一下,可不要遗漏了什么。”
“是。”陀瑾打开一看,果然和她说的差不多,都是给孩子们准备的一些东西,再一看,还有些笔墨文具之类的,做得都是典雅恰当的。
“这布料当真不错呢,给公主做几个软垫也不错。”
令仪顺便看了一眼,却不由愣住了,道:“这上面印的是什么花啊……”
天青色的布料上的暗纹正是熟悉的小熊样式,拿去做小娃娃的里衣倒也不错,看着很是可爱。
“这个啊,这个是娘娘还在闺阁的时候画出来的纹样,画的是熊,布料也是用机子做出来的。也真是奇了,这熊瞎子在娘娘手里都能变得如此可爱,也不知道娘娘以前哪里来的这些奇思妙想……画出来后做了暗纹布料放在铺子里买,倒也卖的不错呢。”
陀瑾提起往事笑得开心,令仪却是脊背发凉,冷汗涔涔。
倘若她没看错,上面画的似乎是现代的某小熊吉祥物,以前令仪手下的艺人还做过宣传,令仪自己也受到不少样品,后来都捐给自己曾经栖身的孤儿院了。
令仪试探地问道:“额娘以前和人学过画吗?还是她自己画出来的?”
“以前一等公给娘娘请过好几个画画师父呢,娘娘的画技也愈发精进了。”
令仪沉思片刻,问道:“那额娘的画画师父还在吗?能请到宫里吗?”
如今虽然不确定这熊是不是皇后画的,但至少证明这几个人中有人不对劲,保不准里面就有个自己的同时代老乡。
既然如此,一定要尽早找出这位“老乡”的存在,免得对方也是通晓历史的,要是有心与她作对,令仪得有个提防。
毕竟“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跑得快的有肉吃,跑得慢的……
“公主?”
令仪回过神,笑道:“记得给保成送几匹过去,他肯定喜欢的。”她沉思片刻,笑道:“这样式挺可爱的,能不能做几个布偶出来,可以给姐妹们送去。”
陀瑾笑道:“有的,也放在娘娘名下的铺子卖,那铺子的地契还在娘娘手里呢,每年都能赚不少钱,还能贴补中馈呢。”她说着说着叹了一口气,道:“不过如今应当都在皇上手里了。”
令仪心中百转千回,思虑着自己还得想个办法去看看那个铺子,只是如今康熙没什么闲暇时间,出宫估计还要等到平定三藩之后才行。
说曹操,曹操到。令仪心里正挂念着康熙呢,外面宫女便通报康熙来了,令仪让陀瑾将东西收拾起来,其他宫人便自觉端茶送水了。
康熙一进来就看到陀瑾和另一个宫人正在收拾东西,便有些奇怪地问道:“这是什么?”
令仪笑嘻嘻地开口道:“是外祖母送给我的礼物,有笔墨纸砚和好多书呢。”
“倒是有心了。”康熙抿了一口茶,把女儿抱在怀里,道:“午后和阿玛去听讲课吧,今日正好是张英日讲。”
令仪开心地合掌,道:“好呀好呀,阿玛一直不带我去,我还以为阿玛骗我呢。”
康熙忍俊不禁,伸手刮了一下女儿的鼻子,道:“你啊,阿玛对你一向言听计从的,难道还会骗你?”
令仪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道:“《诗经》中还说‘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呢,这说明不能随便轻信他人。”
康熙被女儿的话逗得哭笑不得,道:“这话是这么用的吗?”
令仪嘟着嘴撒娇道:“反正不能轻易相信别人,这就是我从书里学到的。”
康熙故意问道:“难道连阿玛的话你也不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