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走在湖畔公园夜晚岸边的堤坝上,望着湖面上倒映出的灯火辉煌,我的心里空荡荡的。
不知是平城的公交换了线路,还是我已经对这城市变得陌生,带着林林回家的路上竟不小心坐错了车。巧的是,那车竟碰巧从湖畔公园门口经过。看到那片熟悉的湖水,曾经的记忆如烛火般在脑海中点亮。回到家把林林哄睡着后,我又一个人来到了这里,来到这片让我难以忘怀的湖岸边。
但这里的景致,已全然不似当初。岸边的小饭馆没有了,变成了高楼大厦,那一排昏暗的路灯也明亮了,把周遭照得清清楚楚。还有公园大门内侧的那面墙,那个雅林救了我的地方,也被推倒了,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广告牌。
一切都不一样了,现在的这里,很陌生。
世界本就变化着,我懂,只是我的时间,停留在了过去的某个时刻。我本不该来到这个时空,若不是为了林林……
***
过去,雅林拯救过我,帮我彻底脱离了长慧。我再也无法同河铭公司划清界限的同时,河铭公司也变成了保护我的一把盾牌。
离开长慧时,杜经理对我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些事,望你烂死在肚里。”
我知道他指什么,他没有我的把柄,我却有他的。命令我向廉河铭下手,我若转个身就告发,他就麻烦大了。
我回答说:“秘密这个东西,守住才能保平安,我一日不说,便一日平安。”
他甚为满意。
于是,我离开长慧的过程十分和平,就像一个普通的员工离开了一家普通的公司。
得到聘书后,河铭公司的人事处联系了我。他们的态度非常好,主动要求我先养好伤再入职。这都是看在宋琪的面子上吧。
张进按捺不住那颗为搜集八卦孜孜不倦的心。起初,他对这件事将信将疑,在他的世界观里,一个靠男人养活的小打工妹怎么可能做出这等仗义相救之事。后来,他知道这是真的了,就非要我讲出,我究竟是怎么把雅林从宋琪手里抢过来的。
我苦笑:“我哪里抢过来了?要真抢过来了,那她是找谁帮的我?”
这逻辑倒也合理,但他的脑回路却不知怎地计算出了这样一个结果:“哥们儿,既然她肯帮你,就说明有戏啊!他俩未必牢固,你挖一挖呗!”
我更哭笑不得了,道:“没戏,以后宋琪是我上司,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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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张进不知道,从那天与雅林通完电话后,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们都再没有联系过。
那天,我终于知道了雅林的新号码,我把它存在手机里,却一次都没有去拨通,也一次都没有响起过。
后来算算,那样和雅林全无联络的日子,持续了也有半年之久吧。
不是因为顾虑到宋琪的存在,怕给她带来麻烦才断了往来,而是因为,我是真的,彻底地,没有想要去见她的冲动了。
刚开始,我忙碌着脱离长慧的种种事务,无暇顾及,一个月后,这些事尘埃落定了,我才姗姗想起,要不要对雅林再说声谢谢。当我想起来时,自己都吓了一跳——什么时候起,我可以长时间地不再想起她,而再想起她时,心里竟平静到没有一丝涟漪。
两次,雅林淡出我的生活,第一次是被迫,第二次,却是我主动。大概,我所有想从她身上索取的情感回馈,都到此为止了吧。
漫长的日子一天天过去,无风无浪。尽管同雅林仍旧生活在同一个地方,却再没听到过关于她的任何消息。我们在彼此的生活中毫无痕迹,我也不知道,我的主动淡去,雅林是怎么想的。她同样没有找过我,一次都没有。
这并不代表我们之间再无情谊,若有一天她遇到难处,我一定会全心相帮,也确定,她也会如此。
于是,雅林变成了一个曾经距离我内心最接近,又终于远去的老朋友,虽然不再有交集,但我知道她就生活在不远处的某个地方,有人护着,心头便已安然。
我们之间,至此,已是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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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肩上的枪伤足足养了三个月才全好。
头一个月,右臂几乎不能动,但尽管只有一只手可用,我也再无法对那个“垃圾场”视而不见。我彻彻底底地收拾屋子,扔掉损坏的物品,补刷弄坏的墙,重新添置物件摆设,打扫卫生,把新换的冰箱也填得应有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