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下冒出一股苦味,很烈,苦得浑身都无所适从。
顾不上去处理抽屉里的东西,我抽筋似的站起来,疾步走出卧室,把门从外面锁上,然后手一抬,将钥匙扔进了垃圾桶。
我又走到假阳台门口,又一把把那道门也关上,锁死了。
那两处地方,我再也不想去了……
***
关上两道房门,整个屋子都黯淡下来,空气也没那么通畅了,让人感到憋闷。
我走到客厅的阳台,拉开窗帘,靠在栏杆上,听着外面马路的喧嚣声发呆。
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下来,天边的云被夕阳照得通红,沉寂的夜晚就要来临。
忽然,我的手机响了,我拿起一看,竟又是那串我见过多次的号码!
廉河铭还来找我做什么?我和雅林已经没有瓜葛了,连朋友都不是。
“冷海冰吗?”他语速有些快,口气冰冷,和雅林失踪那天打来时大不一样。
“有何指教?”我回得生硬。
他的语调瞬间高了八度:“你把雅林怎么了?”
我懵了一下,然后慢慢问:“她怎么了?”
“呵,她怎么了,你还来问她怎么了!”廉河铭莫名其妙就生起气来,在电话里大声吼道,“她一直在哭你知不知道?”
哭?雅林哭什么,她在廉河铭那里哭什么?又做什么戏呢,还让廉河铭迁怒于我?
“她跟你说什么了?”我不屑道。
廉河铭一听这语气,恼羞成怒:“她说什么!你还有脸问她说什么!你老实告诉我,你对她做了什么?是不是对她动手动脚了?啊?”
还真是凶神恶煞,好像我是个十恶不赦之徒,对雅林做了什么不轨之事,触怒了他这位保护者。我哭笑不得,张开口都不知道从何答起。我大概能猜到雅林编了个什么样的故事来糊弄廉河铭了,为了撇清同我的关系,这种栽赃也讲得出口。
我的心冰到了极点,雅林这是要像对付赖盈莎一样对付我吗?难道我不再对她百依百顺,在她看来,就变成威胁了吗?难道我倾尽所有去对待的人,要反过来置我于死地?
对着电话,我无奈地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廉河铭却还在咆哮,“我告诉你冷海冰,你敢欺负她,我要你好看!”
“呵呵,我欺负她……”我止不住自嘲的笑声,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
雅林,我可以不揭穿你,若你真觉得我是阻碍,真狠得下心在我身上下刀子,我倒想看看,你会把我怎么样!
于是我也不再对廉河铭客气,冷冷地说:“我和雅林什么关系你不知道吗?问我对她做了什么,好笑,那你怎么不说,你对她做了什么?”
“你——!”廉河铭气得呼呼喘气,那几近断气的呼吸声,电话这头都能听得清楚,“你给我说清楚!你什么意思!”
“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该做的都做了,你想怎样?”
“混账!”对面破口大骂,“你居然敢!好,你给老子等着!老子要你这混账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
电话在廉河铭歇斯底里的骂声中结束。他说了好一通恶毒至极的威胁,好像我真的就快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一样。
雅林,你究竟有什么能耐,能让一个高高在上的人气成这样?
如果你真要用捅我一刀来终结,那我认了。只是这一刀后,将来,不管你是锦衣玉食,还是穷困落魄,我再也不会帮。将来,就算是孤独终生,同你纠缠的这一年多时光,我再不会怀念!
浑身乏力,我顺着栏杆滑了下去,沉沉地瘫坐在地板上动弹不得。
夕阳已经西沉,夜幕笼罩下来,楼下来来往往的车辆打着灯,把马路照成一条流淌着的金黄色河流。
入夜没多久,又来了一个电话,是张进。
我情绪极度低落,接通了电话也说不出话来,张进喊了我好几声都没听到回应,焦急地问:“你怎么了?”
好半天,我才缓缓张开口,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张进……”
张进愣了下,又问了一遍:“你怎么了?”
我没有力气把这些事一件一件讲给他听,只好先把话题转开:“你找我有事?”
“是啊,我今天中午想去河边儿给赖盈莎送点儿吃的,发现她人不见了,正想问问看你知不知道点儿什么呢。”
“不见了?多久了?”
“我前几天去过一次,那时候还在,几天没去,忽然就不在了,我就想是不是罗雅林把她挪到别的地儿去了。你也不知道是吧,那你这些天,也没发现罗雅林有什么异常吗?”
我闷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对他说:“张进,我……和她……已经分手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
半晌,张进才问我:“什么时候的事儿?”
“有几天了。”
“你现在在家?”
“对。”
“我正开着车呢,离你那儿也不远,一会儿过去找你。”
“你来干嘛?”
“少废话,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