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相对,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的视线在紧紧注视着我,但我就是不愿意从草丛中起来坦白,因为我自认为自己藏匿的角度绝佳,一般的视野不应该能看得到。
麒麟叱倒是不慌不忙,笑吟吟一副老生和蔼:“呵呵,若出来坦诚相见,我便识你为来客;若继续伏地不起,那……我便只能视你为来敌了!”
“别别别!我是来客!”
敬酒再不吃就换罚酒了,我赶紧爬起身高举双手做投降状,小心翼翼地走出草丛站在他面前一声不吭。
走的近了他的头上才慢慢生成专属于npc的蓝色名称,确实是我此行所寻之人————【甘冈·麒麟叱】。
但走的近了同样也发现了其他问题,那就是这个老爷子的样貌,虽然我明知他是鬼族之人,但那锋利的口齿和尖锐的指甲都和那副德高望重的暮年老人形象很是格格不入,其他鬼族npc顶多带个犄角啥的,这般凶狠模样倒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麒麟叱上下打量一番,而后转回头继续看着自己锅里的东西,嘴里还不忘念叨着询问:“是人族的客人啊……,已经很久没有人族登上这里了呢。”
“您的意思是……在我之前,还有其他人来拜访过您?”
“有,曾经有过几个实力不菲的人击败了一路的龙族踏上此处,但全都是为了寻求至高的力量从而给自己设立的门槛罢了;有的人愿意和我畅谈,聊的启封后拜别而离;也有的人觉得击败我就是实力的证明,最后只能身葬此处变成那满地的飘絮。”
老爷子说话没有丝毫避讳,他似乎知道我的来意,但对我没有丝毫防备,就像是所向披靡的将军和小孩童对话,他很清楚我对他没有任何威胁。
“那些挑战您的人,都死了么?”
“死了,这里的小友终年餐风饮雨,偶尔开开灶也不错。”麒麟叱边搅动锅中之物,边抬头看着我,咧嘴一笑满口獠牙让我看得有些头皮发麻。
他这么说我更加打消了一开始时不时假设的挑战之心,我可不想被这老家伙捏死然后煮熟了喂鸟。
停下手中木棍后,锅中所煮的东西才看得分明,是一颗龙头。
“您也爱在这山中狩猎么?”我疑惑的问道。
麒麟叱摇摇头,然后宠溺的伸手将几只小鸟接在手中:“不爱,下面都是恶臭的地方,去了惹来一身肮脏,小友都不愿意与我亲近了。”
“但这龙看着年幼,应该不会来挑战您吧?”
他听出了我的意思,叹了口气笑道:“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那些年长的老龙反而不会来扰乱这里的清净;偏偏是那些轻狂的初生小龙自恃狂傲总爱擅闯此处,不是伤及花花草草就是吓唬飞鸟灵鱼,我又岂能让他?”
这老头言谈举止都很平易近人,并无那些恶鬼暴戾的脾气,这让我对他的印象彻底颠覆,也让我多多少少松了口气。
“那您终年驻守自处,就是为了保全这里的一片境界么?”
“只能说是其一,”麒麟叱摆摆手,弯腰将那锅中的汤汁浇倒在一旁,手掌生风将那煮熟的滚烫龙头扇的温热,而后那小鸟便叽叽喳喳的落在锅旁啄着分食;除此之外,他还不忘伸手扭出一块肉,边往那湖边走去边在手指间揉碎成一个个小肉团:“更大的原因,还是因为我厌倦了纷扰,恰逢此处让人流连忘返,我便肃清了龙族劈断了山脉,将那些恶臭的龙类赶到了下面。”
我就这么跟在他身旁唯唯诺诺的听着,一边倒吸凉气回想着刚才我迈过的断崖和飞上来的崖壁,我飞都飞不出来的地方,居然是他一手所劈。
到了湖边,水中突然游来许多五色斑斓的绚美锦鱼,刚才我在水边时一条都没见到,麒麟叱过来后它们反而热情的主动迎接。
“等的久了吧?都有~”麒麟叱将手中揉好的肉团慢慢洒在水面,那五颜六色的鱼儿争食在水面翻腾着炫目的光彩,配合清澈的水花形成了一道扇动的虹芒。
思索片刻,我转身弯腰作揖道:“前辈,请允许我先跟您道个歉。”
他并没有看我,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水中鱼儿,就像在看自己地孩子:“呵呵,你我素不相识,何出此言?”
“身处外界时我便已经听闻了您的大名,在踏上此地前我一直误以为您是个心狠手辣的魔头;但亲眼所见,才发现您心向善,所以才要为我的失礼致歉。”
“无妨。”他洒尽了手中之物,双手轻轻拍打残余肉末,然后从旁摘下一片粉蓝色的叶子擦拭去手上的油渍:“你所想也并不错,之前……世人确实称我为魔头。”
“啊?”我皱着眉头满脸疑惑,实在不知道如何将眼前那美好的事物联想到魔头上面。
“不提也罢,不提也罢,都是年轻气盛时的冒失而已……”他没有继续讲下去,而是用笑容带过了那让他不愿回想的曾经。
你愿不愿意讲故事和我没关系,我今天来是有其他事情的。
“前辈,我今日来此拜访便是想请教您有关【圣枪录】的事情。”
边说着,我边拿出【圣枪录】端在手中,等待着他大吃一惊然后告诉我某些惊天大秘密。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半点惊讶,反而怡然自得很是亲切:“哦?这书居然又到了你手中?呵呵……还真是兜兜转转呢。”
“我手中?难道之前有人带着它来找过您么?”
他抬头看着天边若有所思,尖利的指甲轻轻揉搓着思索:“那是……一百五十年前了吧,有个人族的朋友成功登上了这里,带着此书想让我解答。”
一百五十年前。
按这个时间点来算的话,当时来的那个人要不就是菲斯提克的老师,要不就是他老师的老师。
不管怎么说,肯定算得上是我太师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