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眼睛里面全是倔强。
何远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唐朵朵。
身体里,好像突然有什么东西堵住了胸口。
唐朵朵看了何远一眼,反手将门“砰”的一声关上。
灰尘撒了何远一脸。
何远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这才拧着牛奶,孤零零的回去。
回到院子,鹏鹏他们还在烤肉,看见何远之后,招呼他过去一起吃。
何远摆了摆手,径直回到客厅。
将牛奶放在角落,何远点了支烟,看着屋外。
屋外夜色很暗,黑漆漆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小时候何远其实挺不喜欢农村的,太冷清。
尤其是到了晚上,一点声响都没有,心里渗的慌。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何远渐渐没有了感觉。
黑不黑,无所谓了。
顾不孤单,无所谓了。
害不害怕,无所谓了。
就好像很多以前喜欢的东西,不喜欢了;以前讨厌的东西,不讨厌了。
所有喜悦,愤怒,高兴,哀伤,难过,都可以用一个“无所谓”来代替。
有时候,何远觉得自己好像丧失了情感,变得冷血,冷漠,对所有人都漠不关心,对所有事都莫不关心。
包括自己。
何远把这归结于成长。
但今天,看到唐朵朵那个样子,何远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下子就软了。
“你怎么了?”
娇柔的身躯贴在何远背上,田蕊从身后搂住何远脖子。
何远没回头,随口说了一句:“游戏玩完了?”
“完了完了,队友太坑,害的我又掉星了。”
田蕊松开手臂,伸了个懒腰,无精打采的说道。
“有什么好生气的,这游戏就是这样。你要真想上分,回头找个人带你。”何远道。
“没意思,找别人一起打上去,也不是自己的实力,回头还不是要掉下来。就这么打着吧,反正我也不追求段位,每天玩几把就好了。”田蕊道。
她看了何远一眼,皱起了眉头:“怎么了,感觉你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没。”何远嘴角抽了抽,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只是突然觉得有点闷。”
“最近天气比较冷,降温很厉害,小心不要感冒了。”田蕊握住了何远的手。
“你还说我,你这手就冰冰凉凉的。”何远捏了一下她的手掌,说道。
“我这不是刚玩游戏嘛。”田蕊吐了吐舌头。
“我去给你充下热水袋。”何远说着,站起了身子。
“好。”田蕊将双腿盘在沙发上,一脸期待的看着何远。
何远找到热水袋,将线插上,然后站在那里等热水袋烧开。
烟抽完了一支,他又点了一支,刚抽一半,热水袋烧好了。
提着热水袋回到房间,将袋子放到田蕊手里。
“你这手脚太凉了,回头在房间里的时候,就开空调吧。”
“不用,空调开多了屋子里干,不舒服。”
“那就再开加湿器。”
“这么折腾啊。”
“别冻着自己。”
“这么多年都这么来的,哪儿有那么娇贵。”田蕊满不在乎道。
“以前是没得选,现在有条件了,要对自己好点。”
“你怎么了,我感觉你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田蕊抱着热水袋,歪着头,看着何远。
“没……”
何远刚出口,犹豫了一下,叹口气道:“我邻居一个老人,好像出了点事。”
“什么事儿?”
“不知道,好几天没见了。”
“也许是他家里人接他去玩儿了。”
“他子女很少回来,他一直都是一个人。”
“这样啊。”田蕊想了想,道,“你很担心他吗。”
“我刚回来那会儿,他很照顾我,每天吃饭的时候,都会叫我过去吃。”何远道。
“那就去看看吧,问一下邻居,村子小,有什么事儿大家都知道。”
何远没说话,只是抽着闷烟。
“你在担心什么?”田蕊问。
何远摇头。
他终于还是放不下,吸了口气,站了起来。
“我去看看吧,你在屋子里休息。”他换了件外套,推门而出。
何远找了一个认识的邻居,问了一下唐老的情况。
“你说他呀,前阵子好像在家里摔了一跤,进医院了。”
“进医院了?没什么问题吧?”
“那就不知道了,当时他孙女跑到村子里,大半夜的,挨家挨户的敲门借车。好多人都睡下了,硬生生被她吵醒。幸好隔壁老李在家,一听出事儿了,二话没说从被窝里爬起来,穿上裤子就爬去开车,把人给送医院了。”
“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就不知道了,听老李说,好像还摔的挺严重的,这几天都没见着人。你说,这人啊,也挺可怜,子女都不在身边。他年纪也这么大了,一个人住在家里,哪天要是突然没了,估计都没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