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骨头!”中年男子“呸”的啐了一口,说:“你要是硬气,跟我死扛到底,说不定我敬重你是条汉子,就此放了你也说不定,可惜,你的骨头偏偏软了些,这就出口告饶。”明摆着这中年男子是不肯放过秦瓦匠。
秦瓦匠这时已经痛到一膝头跪在地上,但是他还是抱着一线希望,说:“我知道,你来这里的目的,为你师弟报仇,为你自己雪恨,那都是假的,你是想报复那次我没能帮你,是不是?可惜,先前我没认出你来。”
中年男子“嘿嘿”一笑:“难得你还记得这么清楚,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就是来找你,报复你的,今天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秦瓦匠叹了口气,说了句:“既然如此,那就生死各安天命。”说着,抬起左手,噗的一口咬向那只蚂蚁。
中年男子先前还有些得意,只是霎那之间,见到秦瓦匠张口向蚂蚁咬落,突然间大惊失色,指着秦瓦匠,嘶哑的说道:“你……你敢用……”
话没说完,这中年男子喉头咕咕作响,再也说不出话来,不到片刻,脸色死灰,定定的望着秦瓦匠,许久,才头也不回转身走了,只是这中年人就像是脚下拖了千斤重物一般,每走一步,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
直到这中年人走得看不见踪影,秦瓦匠才缓缓地站起来,将手里的半截蚂蚁丢进瓦窑里,那半截蚂蚁,一入瓦窑,竟然像是一桶汽油,泼到烈火之上,霎时,烈焰冲天。
说到这里,当年的秦羽,现在秦所长,叹了一口气。
秋可仪被秦所长说的这诡异的故事惊得有些发呆,好半晌,才吐了口气说:“这件事,就这么完了。”
朱笑东微微一笑,没说话,但是,这事情,肯定不会就这么完了的。
果然,秦所长看了一眼秋可仪,又接着说了起来。
秦瓦匠在那天之后,大病了一场,倒在床上大睡了好几天,所幸秦瓦匠的媳妇儿,是个很贤惠的女人,把秦瓦匠照顾得无微不至,秦瓦匠本来身体不错,又调息得当,第四天头上就下地干活了。
去瓦窑里看了看,瓦窑里的火已经熄灭,温度也已经降了下来,差不多就可以出窑了,秦瓦匠拿起几片烧好的瓦片来看。
本来以往每到这个时候,都是秦瓦匠一家人最开心的时候,方圆十里八乡,要修房子,就得买瓦片,只要哪口窑熄火出窑,人家是赶集一般,争先恐后的来抢购。
今天,秦瓦匠这口窑边,前来买瓦的人,少是不少,看热闹的多,但是却没多少人选购,因为,一向质量最好的秦瓦匠,烧出了一窑怪瓦。
每一片瓦片都是奇形怪状的不说,每一片瓦中心位置上,都有一个指头大小的红点,很是怪异。
据说这种瓦叫“背心红”,说的是以前枪毙人时,是对这人的背心开枪,所以叫“背心红”。
现在这口窑里出了这样的怪事,窑主必定不吉,也不知道这事是不是真的,所有的人,都是拿着一片两片怪瓦,议论纷纷。
秦瓦匠拿着一片“背心红”,自是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只是出了这事,秦瓦匠也不想去解释什么,有些事情,只会越描越黑,再说,这整窑的瓦,片片都是如此,反正都是已经废了的,就算解释清楚了,也没人会买的,买回去,也没什么作用。
听着买瓦的人议论,秦瓦匠有些颓废,想不到很多年以前的一次无奈,造成今日这般下场,不过,让秦瓦匠最为沮丧的是,在最后一刻,他居然又一次心存了善念,最终放了那中年人一马,虽说是毁了那中年人的根基,但这世上的事又有谁能说的定呢。
这次之后,秦瓦匠就再也不去烧瓦了,而是跟着老婆一起,带着儿子,回到田间地头,专心种起庄稼来。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秋季,看着田地里硕果累累的庄稼,秦瓦匠半年来第一次展开了笑容。
在他们这里,多半都是山地,水田也是零零星星的,没办法动用机械收割,所以,到了收庄稼的季节,差不多都是几家人联合起来,挨家挨户的排着次序,一起收割。
秦瓦匠家收割庄稼的时间,排在中间的次序,照例有好几家人到家里帮忙,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总有二十来人,很是热闹。
只是这天早上,就出了问题。
先是秦瓦匠的媳妇儿,蒸了一大篜米饭,二十多个人,连带秦瓦匠自己家里的人,少说也有三十多人,都是干体力活,吃饭肯定是厉害的,秦瓦匠的媳妇儿蒸了差不多三十斤米,这不算得多,别人家办酒,秦瓦匠的媳妇儿帮忙篜过五十斤米,最多一次篜过八十多斤米的。
因为赶着早饭,秦瓦匠的媳妇儿才三点多就起床开始上灶篜,几桌子的菜都炒好了,秦瓦匠的媳妇儿去看那篜的饭,居然还是冰冷的。
以为是火候不够,秦瓦匠的媳妇儿,又加旺了灶火,足足蒸了两个小时,都烧干了两锅水,一看那篜里的饭,依旧还是冰冷的,几乎都有些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