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华的声音在棠溪的耳中已经变得模糊起来,好似从很远处传来一般,缥缈虚幻,只有阵阵的轰隆声。
银针一颗颗的收回到针带里面,原本收好,却又从里面翻出来了一块白蜀锦的帕子,上面绣着几颗秀美的兰花。
握在手中,凝望着眼中却颇有异样神色,最终还是抬起腿走到了棠溪的身前。
帕子将棠溪脸上的汗珠一点点擦拭干净,此时再看,她的脸色惨白的不成样子,碎发凌乱的粘在前额,颇有几分狼狈的模样。
经过这么一场,棠溪如今就好像是死尸一般躺在床上,就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
费力的想要开口,却发现出口无声。
“放心,接下来我帮你将手臂接上,包扎之后,每日施针,一个月后若是有好转便是右手无事,可是若没有好转,哪怕是……”
话没有说完,沈华却不在开口,两人同时将陷入沉默。
棠溪费尽了全身的力气,点点头。
接上手臂并没有让它脱位时那样的难受,反而有些没有感觉,沈华又嘱咐了一些应该注意的事项,收拾东西便离开了营帐。
棠溪躺在床榻上一动也不能动,只能看着沈华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屋子又回归了宁静,只剩下‘滋滋’的炭火燃烧的声音,在静谧的屋内尤其刺耳,依稀能够听到外面不少人喊着下雪了,可是她却不能出去亲眼看一看。
这次的豪赌,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输赢,可是她知道的是,这一刻才是真正的开始。
沈华掀开营帐的帘脚,外面纷纷小雪郁郁飘飘的一点点落在自己的身上,空气中充斥着宁静的气息,照比他最开始来的时候还要安静,仿佛空气都停止流动了一样,只不过沈华想心里却并没有来时那般拼尽了,安静的场景却让人觉得心头发慌。
脚步一点一点的急速,急匆匆的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去。
后面一排脚印被逐渐的掩埋在还没有停歇的小雪里,仿佛从来沈华从来也没有来过这里似的。
掀开一脚,却被一个软软的东西撞进了怀里面,随后便想起了悦耳的百灵鸟一般的声音,带着小女孩独有的天真和可爱。
“爷爷。”
正是在房里坐如针毡的小枝,若是此时棠溪在身边,定然会睁大眼睛十分的惊叹,因为她从来不曾看到过如此可爱的小枝,她所知道的小枝是一个尽力的将自己伪装成大人的小孩子,时时刻刻都带着严肃和板正。
“东西做完了吗?”
沈华将披风脱下去,小枝顺手便接过来,乖巧的为他放在架子上面,而沈华则是拍了拍自己的身上,想要将在外面带来的风雪都扫下去。
“东西呢!”
沈华又重复了一句,面容也变得严肃了一些,眼睛紧紧的盯着小枝,倒是一个十足十的严父模样了。
小枝放披风的手顿了一下,原本欢喜的表情也顿时换了个模样,支支吾吾的半天也说不上来什么,眼神不停的看着脚尖。
“我……”
歪着头,心有戚戚的小跑到沈华的身边,伸出与本身年龄根本不相符的一双好似历经沧桑的手扯了扯沈华的衣角,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好似会说话一样,虽然全程一句求饶的话都没有说,却让沈华无形就没了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