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宜宁闲步走过去,语调轻忽,“符公子敢将箭锋对准景元殿的人,真是勇气可嘉。”
“景元殿?摄政王?”符诚转了下轮椅,正对着她轻啧了声,“小美人开什么玩笑,这女子能是景元殿的人?摄政王军务繁忙,管的都是天下事,怎么可能派人来救一个小小的画师。”
“既然符公子愿意装傻,那就继续装着吧,”她转身,“流月,我们走。”
流月颔首,刚走一步,身后的利箭便射了过来,她侧身躲过,即刻抽剑挡住四面八方的□□,黑衣人随之一拥而上,顷刻间,对峙由静到动,打斗逐渐激烈。
顾宜宁挥手,命其余人上前帮忙。
符诚揉着他瘸掉的左腿,仰天大笑一声,“鱼儿已上勾,王妃今日定是要行一件善事了,这颜慕谦,你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别无选择。”
黑衣人虽多,但在流月等人的面前,那些功夫像是花拳绣腿,轻易就被撂倒在地。
这人海战术,持续不了多长时间。
顾宜宁看着眼前的形势,心中觉得荒谬,“我还以为符公子布下的阵有多坚不可摧,看来也不过如此。”
符诚手中把玩着匕首,撑着轮椅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靠近她,“顾承安设计我,废了我一条腿,此仇不共戴天,我不得报复回来?”
她正了正脸色,认真道:“废你左腿的,另有其人,并非我哥哥。”
“少为顾承安开脱。你以为我会相信?”
顾宜宁捡起地上一块令牌,看清上面的字后了然一笑,“我哥哥行事追求的是滴水不漏,他若真想加害于你,定不会轻易让人怀疑到他身上。符公子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实在是不清醒。”
符诚狞笑道:“你可真是顾承安的好妹妹,我因恨他而波及你,你却还帮他说话。”
她斯条慢理地拎起令牌上的坠子,在对方眼前晃了晃,“符尚书为人谨慎,不会放任你做出这般疯狂的举动。你手下那些黑衣人,从何处寻来的?”
符诚只笑不语,垂眼看着手中匕首上的锋芒。
顾宜宁替他作答,“林淑妃,还是四皇子?”
符诚抬头,猛地抢过她手中令牌。
顾宜宁莞尔,“林淑妃好心思,趁你入狱,废你一条腿,再把所以罪证指到我哥哥身上,激起你的仇恨,让你心甘情愿地为她卖命。”
“为她卖命?”符诚弯下腰,揉了揉膝盖,冷笑一声,“我父亲懦弱,母亲劝我忍耐,这天底下无人肯帮,我只好自己给自己报仇了,为她卖命算不上,互相合作,各取所需罢了。”
他凝视着眼前泰然自若的人,嘴角扯出一抹奸笑,“王妃不问问我,为何不直接去刺杀顾承安?而是费尽周折引你上勾?”
顾宜宁看了眼早就晕倒在地的颜慕谦,别过头没说话。
“王妃聪慧。”符诚拍了拍手,将匕首对准她的喉咙,笑道:“看看我们三人现在的模样,若是从远处看,像不像是你为了保护颜慕谦,不顾性命地挡住了我手中的刀刃?”
“你说摄政王看到这副场面之后,心中会如何作想?”
“王妃一而再再而三地搭救同一个画师,甚至不惜以自己的身体相护。前有为嫁林笙而绝食,后有为颜慕谦挡刀子,对待喜欢的人,王妃总是这么奋不顾身,多么痴情的一个人。”
顾宜宁打断他,“你冒着丢掉性命的危险设下圈套,就是为了挑拨我和陆旌的关系?”
符诚继续手握匕首逼近她,“我这一生没别的盼头了,就是想亲眼看着你们顾家分崩离析。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忍受自己的妻子为别人拼命,包括摄政王,我倒要看看,这一次他忍不忍得下去。”
顾宜宁:“你这般手段过于简陋,骗不过他的。”
“王妃有前科在身,就算摄政王看出了我的诡计,你们之间那点可怜的信任,也根本挡不住他对你的猜忌。”
“你在王府失宠后,顾承安会心疼的吧?我既杀不了顾承安,也找不到他的软肋,晋明曦于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如此一来,只能从你入手了,顾宜宁,顾承安的好妹妹。”符诚唇畔勾出阴险的笑,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顾宜宁看着眼前的疯子,“你不想想这样做的后果?”
“后果就是——”
符诚的喉咙突然被人捏住,而后整个人被甩在一旁的轮椅上,砰地一声,轮椅破裂,碎木溅起,顾宜宁用衣袖挡了一下脸。
周寒挥刀而上,将刃口抵住符诚的喉,侧目向远处看,低头道:“殿下。”
顾宜宁顺着他的视线转身,不偏不倚地对上那道窥探不出喜怒的目光。
符诚冲她挑衅一笑,跪着爬到陆旌跟前,“殿下饶命。这女子竟敢冒充王妃救人,她说她是您的王妃,非逼着符某放了颜慕谦。”
“符某只是想小小地教训一番颜慕谦,奈何这女子为了颜慕谦,竟然以血肉之身挡在刀子面前,死活不让开。只求殿下赶快狠狠惩罚她一番,省得她今后继续冒充王妃在外面耀武扬威!”
周寒忍不住加重了刀刃的力度。
符诚吃痛,恍然大悟一般,磕绊问道:“她......她,她真的是王妃?”
四周静默不语。
他立刻重新跪到顾宜宁面前,用力磕头,“符某不知颜慕谦是王妃的人,不小心冲撞到了他,还请王妃责罚。”
顾宜宁冷道:“你演技可真好。”
符诚低着头,勾唇一笑,随即伏在地上,“颜慕谦是王妃的人,有王妃用命护着,可谓情谊深厚,下次符某绝对不敢再招惹他了,见颜慕谦,如同见王妃一般恭敬!”
他字字铿锵有力。
听着的人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陆旌似乎耐心告罄,眸底戾气浓重,风雨欲来,吴川察言观色,即刻命人将符诚压下去。
长风卷地,枯枝败叶零零散散地被吹至街边。
顾宜宁望着男人冷冰冰的脸色,一时有些不敢靠近。
她咬了咬唇,上前两步,轻道:“是符诚先前在此埋伏好人手,逼我救......救那个画师的,他陷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