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一生都活在这种阴影之下。
在这段违背伦理纲常与他厮混在一起的日子里,时时刻刻都饱受着身心的折磨,即便从他那里得到了利益,也几近窒息,梦魇缠身,闭上眼后,面对的全是父皇和母后失望的目光。
顾承安手中拿着狐裘,逐步走来,搭在她的肩上,低声问:“要不要?”
“不要。”
她说地飞快又坚定,男人手指微顿。
晋明曦避开他的手,自己系着狐裘的绳结,“把家产分给别人,岂不是很亏?一点也不像是二公子的作风。”
顾承安垂着眼,帮她理了理衣襟,唇角微勾:“许是,色令智昏。”
回到相府的时候,顾汉平站在门口,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父亲。”
他打过招呼后,就要离开。
“又去流樱水榭了?”顾汉平提步跟上他,“听说你把院中一个叫平露的侍女养在了那里,是不是真的?”
“是。”
顾汉平见他不解释,问:“平时也没见你对府中侍女有心思,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就最近。”
“迎娶长阳郡主的婚期就快到了,你也收敛点,以后少往外面跑,再喜欢那个侍女也得忍住,平西王府的面子不能丢。”
顾承安应了声,顾汉平无奈地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挥袖去了书房。
渝州城,芙蓉轩内,顾宜宁喝着棠梨水,拄着头看陆夫人在画纸上勾勒花型。
段嬷嬷跨进门槛,猛地关了下门,发出很大的声响。
顾宜宁迎上她的视线,笑盈盈道:“不是说让你去外面扫雪,怎么又进来了?”
段嬷嬷受够了温水煮青蛙般的折磨,狠瞪她一眼后,腆着脸看向陆夫人,“夫人,四小姐来了。”
陆夫人画地认真,随口道:“请进来吧。”
段嬷嬷防备地看了眼旁边的人,“先前四小姐请夫人出芙蓉轩,都被王妃回绝了,她怕这次也被王妃拦下,在门口不太敢进来。”
顾宜宁闲适道:“这么怕我?不敢进来就别进来了,让她回去吧。”
段嬷嬷哑口无言,本想替姜娴卖个惨,没想到这王妃如此蛮横,陆夫人也不帮腔,只好装听不见,呐呐道:“老奴这就去把四小姐请进来。”
她走后,陆夫人放下画笔,“宜宁,你是不是不喜欢娴儿?”
顾宜宁十分坦诚地点了下头,“母亲为何独偏宠她一个侄女?”
“若不是因为我,姜家也不会远离京城定居瑜洲城,那件事,多少会影响这些侄儿侄女们的姻缘。”
陆夫人面露难色,“我不是只喜欢娴儿,对每个孩子都同样俱有愧意,只不过娴儿常来芙蓉轩,所以在外人看来,就显得她与我更亲近些。”
顾宜宁知道玉舫案对这位多愁善感的夫人影响有多大,一时难消数年的心结,只安慰道:“母亲,您也是受害者,并没有对不起姜家。”
“但因为我的事,姜家确实承受了很多骂名。”
磨磨蹭蹭好半晌,门口才显出姜娴的身影。
姜娴怯懦地喊道:“小姑母。”
陆夫人命人上茶,笑道:“娴儿来了?”
“小姑母,我想单独跟您说两句话。”
“这里又没有外人,你想说什么直接说便是。”
姜娴见装可怜不顶用,拿锦帕擦眼,兀自留下了两行泪,“小姑母,我实在是害怕,就想跟您一个人说话……”
顾宜宁捧着脸看她,突然轻声发问:“四小姐,你这帕子,怎么有股辣椒味?”
她故意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化身成为泪美人的秘术吗?”
一时间,全屋子都安静下来。
姜娴脸色红了白,白了又绿,不断变幻,精彩缤纷。
有侍女甚至不小心笑了一声。
陆夫人看了眼那块手帕,唇边的笑意收了收。
所幸姜娴脸皮过厚,心里素质估摸着是被顾宜宁关过一回,提高了点,没直接走人,忍辱负重地诉了一番衷肠。
她来这里,就是为了讨要那天被顾宜宁逼迫着还回来的珠宝,字画可以先放着,首饰必须拿回去,近来有各种宴会,她还想戴出去跟其他人炫耀。
陆夫人听着她说话,时而点头,时而嗯一声。
换作平常,早就让她把东西讨走了,但今天顾宜宁在,愣是不顺着她的意思说话。
姜娴只得直接说出口,扭捏问道:“小姑母,您什么时候把那些珠宝还给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