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情的气氛被余鑫搞成喜剧片场,温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不舍地放开了明黎的手:“那我们走了嗷!”
“去吧,玩的开心!”明黎被他们逗得轻笑出声,转过身准备下楼,刚好看到了教室口站着的霍昭。
而霍昭此时也看到了她,率先说道:“假期愉快。”
“假期愉快!”明黎弯了弯眼,礼貌着回他。
走出图书馆,校园广播里还在放着不知名的纯音乐,调子十分欢乐,就像在为他们放假而庆祝。
这是她上高中迎来的第一个寒假,明黎迈着轻快地步子走回了宿舍,而准备开门的瞬间放衣服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好几下。
她掏出手机,来电显示人为——母亲。
明黎上一次和父母一起过年还是三年前。
父母外出创业的这十几年究竟怎么样,其实明黎是不太清楚的。早些年父母并不回来过年,后来据说是事业有了点起色,在明黎小学六年级毕业的暑假曾经接她去过他们所在的浙市玩,然后直到现在,明黎接到了父母要回来过年的电话。
“黎黎你几点到姑姑家呀,我们直接回常市了,你看看你几号回来?”电话那头明秀雅似乎是在车上,声音断断续续地连带着噪音不太听得清。
“我回去问问姑姑。”明黎拿出钥匙开了门,开了免提一边收拾着东西。
“姐姐——”电话里传来小孩的声音。
明黎折衣服的手一顿,淡淡应了句:“嗯。”
“姐姐我在家里等你哟~”
明黎九岁的时候父母生了妹妹。
是在零九年的正月初三。
姑姑黎蓉烧了炭火,一家子人围在火边话家常,然后黎蓉试探性地问她:“黎黎你希不希望有个弟弟或者妹妹呀?”
明黎已经记不太清自己当初怎么回答的了,不过这也不重要,反正不管她是怎样的回答,有些事也成了定局。
隔天早上姑姑告诉她,明秀雅生了个女儿,语气里带了点可惜的意味。
妹妹随父亲姓,叫黎洁。明黎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对方才两岁,能说会道,很是讨喜。
明黎叹了口气。
“小姑娘叹莫子气噻,要过年哒,这是从学校回来莫?”司机大叔操着一口江川的调调,一边驾车一边和副驾驶上的明黎说话。
“嗯。”明黎不咸不淡地回着,江川的司机大多健谈,有时能一路扯到家。
司机大叔哈哈笑了几声,打着方向盘:“你在啷个学校读书咯?”
“长礼。”
“噢哟,那你滴成绩肯定不错噻,我侄子也在哪里读书,下回介绍您俺(方言你们)认识一下子。”
“......”不了吧,明黎开着窗,冷风一个劲往车里吹,好在她将围巾围了好几圈,就是太紧了不舒服总是想缩脖子。
司机大叔看了她一眼,热情地问她:“晕车是滴不,不怕,等哈哈就到咯!提着啷个大箱子,咋不叫家长来接噻?”
“没事,我没和他们说。”
司机大叔絮絮叨叨地说着,像是催眠曲,明黎不自觉就眯了会,好在到了江川的时候对方将她叫醒了。
“谢谢叔叔,新年快乐。”明黎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自己头疼得厉害,接过了箱子和司机告别,自己拖着箱子回去了。
天气寒冷,没什么人在街上逛,明黎走了一会就到了黎蓉家里,此时姑父已经回家,站在门口就能听清门里对方开怀地大笑。
“黎黎回来啦。”黎蓉撩开门帘,端着菜从厨房里走出来:“你爸妈给我打电话了,你明天是不是要回常市了?”
“啊,是。”明黎顿了顿,放了箱子也坐饭桌上了。
“几点的车?”陈建喜欢喝酒,饭碗边永远摆着一杯白酒,姑姑也炒了盘花生米,此刻已经被他吃了大半。
明黎点开手机看了眼最早的大巴,回道:“十点的。”
“那还可以,不是很早,我从外头带了箱龙眼回来,你带点在路上吃,好几个小时车呢!”陈建喝了口酒,指了指右手边的货架。
确实是一大箱。
“人家是要回自己家,哪看得上你这点龙眼,瞎操心什么呢你。”陈子怡没好气地嗤笑了一声。
“吃你的饭。”黎蓉敲了敲碗警告了一声。
陈子怡撇了撇嘴没再说话,明黎也不知道怎么接,饭桌上一时沉默下来。
常市和江川在一个省内,算不上太远,来往的车辆很多,根本不愁抢不到位置。明黎关着灯躺在床上,黑暗里情绪被陡然放大。
她觉得自己的心情从有点不太开心变成了很不开心。
和老杨告别后明黎坐上了回常市的大巴。
虽然是十点的车,但司机足足让人等了半个多小时才开,明黎坐在后排,车内温度较高,使人昏昏欲睡。事实也是她一路睡了三小时抵达常市的车站。
差不多十年没回来了。
明黎记忆里关于常市的碎片不多,但她记得小时候是走的水路坐船来得江川,如今常市都有如此大的汽车总站了,外面店铺林立,即使接近过年也还有没有收摊的小贩们在叫卖,三块钱一串五块两串的糖葫芦,推着小三轮卖烤红薯烤玉米的妇人,以及守在汽车站门口的摩托车司机们。
“妹儿坐车不,窝开车很稳滴啦,到哪里咯?”一个叔叔见她一个人出站,立即动手想接过箱子就拉她上车。
“到观镇多少钱?”明黎没让他得手,站着不动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