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逸忽然蹙起了眉毛,手捂着手臂,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陆敏奇怪地看他:“你怎么了?”
“痛。”逸吸了吸鼻子,压下眼底的湿意。
“痛?我看看。”一把扯过逸,陆敏仔细地扫视了他全身上下一遍,惊呼起来,“这些伤痕怎么回事?”
逸的手肘处,白玉般的皮肤上居然现出几道红红紫紫的擦痕,有的已经破皮,看上去触目惊心。
“是不是那些人渣害的?”陆敏怒火中烧,想到刚才一直不理睬他,还朝他大吼,害他跌倒,不禁有些后悔。
再怎么说,他也只是一个孩子,想必还未从惊吓中缓过神来,难怪他一直跟在她后面走,不肯离开她呢。
“我送你去医院吧。”她说。
“不,不去。”逸连连摇头。
“受伤了就要去医院。”陆敏生气了。
“我……我不去。”逸却很坚持。
“为什么?”
“我害怕。”逸的头垂得很低,几乎贴到了胸前。他的耳朵现出可疑的红晕,似乎正为害怕去医院而羞愧。
陆敏摸了摸鼻子,忽然想起谢可人曾告诉过她,这世上有些人会恐惧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比如,有些人,害怕封闭的空间,不敢待在关闭的房子里;有些人,害怕黑暗,所以睡觉时一直开着灯;有些人,有晕血症,一看到鲜血就晕过去……同理推之,这个逸,是不是会害怕医院,即使生病受伤也不愿意去医院呢?
陆敏有些头痛。这个逸,怎么就这么别扭?
“那怎么办?伤口不处理会发炎化脓的。”
逸低着头小声说:“一点小伤,不……不要紧的。”
陆敏又看向那伤口。这伤口若搁在她自己身上,她确实是不用去医院,因为她练武时难逸会有所擦碰,身上总是有些伤痕,一般她都随它,过个几天,伤口自然会结痂愈合。
可是逸却不一样。他看起来那么柔弱,身体对病毒的抵抗力肯定没有她好,搞不好还会因此发烧生病。而且,他的皮肤那么白,一不小心可能就会留下疤痕,到时可真难看死了。
“你的伤口一定要处理。”陆敏难得坚持着一件事,想了想,对逸说,“既然你不敢去医院,那么去我家吧,我家有医药箱,有处理伤口的药。”
“好。”逸抬起头,对着陆敏开心地笑起来,那笑容如雪山上照耀的一缕阳光,会将人的心融化。
他的笑容令陆敏心神有些恍惚。她忽然有些后悔,刚才的提议是否妥当,现在收回还来得及吗?
陆敏带着逸走了近一个钟头,才走到自家所在的那条小巷。
逸先前还委屈地问她为什么不坐车,却被她一个瞠眼便吓得不敢再问。
坐车?
陆敏气恼地想:两人坐一趟车,要四块钱。这四块钱,可买一份一荤一素的快餐,再加两块钱,基本可解决她们一家一餐的饭菜,他又不是断了腿不能走,好端端地坐什么车?她有毛病才会那么浪费钱。
她闷头在前走,逸跟在她后面显得很是吃力。他从未走过这么长的一段路,可是看陆敏阴沉的脸色,他又不敢再说什么。尽管一双腿又酸又痛,脚底板也是火辣辣地疼,但他仍是咬牙坚持着,不愿放弃。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自己要忍受这些。
“到了。”终于听到陆敏吐出那如天籁一般的声音,逸又惊又喜,这才发现,他们所处的地方实在是超乎了他平时的想象。
他从未见过这么脏这么乱的地方。破旧斑白的墙壁,低矮黑暗的门洞和窗口,路边直接堆放着臭哄哄的垃圾,成群的苍蝇在这面飞舞。一个歪歪斜斜的路标上显示着几个脱了漆的字:刀矛巷。
他看过全市的地图,记得,刀矛巷是本市历史最悠久最古老的一条巷子,没想到今天有幸能一睹其貌。
陆敏显然对这种环境习以为常了,闻着空气中腐烂的刺鼻的臭味,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带着逸七转八弯,来到了一个小院前。
小院已经很破旧了,院门无法闭拢,只虚掩着。推开院门,里面是一排低矮的平房,曾凹形排列。陆敏拿出钥匙,打开正对院门的一间房的房门,然后走进去。
逸扫了一眼屋内。屋里摆设很简单,朝里摆着一张餐桌,靠墙的地方摆着两张木质的沙发,沙发对面支着一个破旧的柜子,上面放着一台电视机。看那电视机老旧的式样,想必也是历史悠久的古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