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有一天被自己的小聪明害死!”
“这不是有小默姐你们照看我吗?”
于祖佳和石苓人也挤到了楼梯口,一遍隔着门缝看一面小声斗嘴。“偷听很没有礼貌!于队长你这是教人犯罪!”
“我没偷听啊,我是光明正大的听,默默地保护市民。”
人影闪动,游老三的党羽一拥而上,游老三耻高气扬的发话:“姓马的,现世报还得快,现在你可落在我手里了,别看了,你们的保安都被我的兄弟劝走了,摄像头也被挡上了,识相的跪地求饶,否则就给你好看!”
啊,我轻呼一声,看到走廊里的病号们一脸漠然的走开,没人想惹祸上身。听著屋里得意的笑声,我不敢相信人性会这么险恶,为了牟利,不惜牺牲其他的无辜病号。被戳穿了还有脸来报复!
被围住的马大夫却是从容不迫,冷笑着看着这群人,淡定的说:“游老三,你这帮手下是法盲,你总不是吧,聚众斗殴也就算了,冲击军队系统医院是什么罪名,从犯要蹲大狱,主犯是要吃枪子儿的!”
那群人都是街头混混,平常口口声声天王老子也不怕,现在却被马大夫一句话吓住了,互相谦让着。
“悲风哥你上!”
“还是伯符你来,兄弟们跟你上!”
“周佳你不是二进宫吗?债多不愁虱多不痒,给他放点血!”
“呸!你进去号子试试!那是难受吗?那是要我的命!”
“一帮扶不上墙的烂人!”
一个拿着水果刀的家伙吐了口唾沫上前一步,刚要张嘴骂娘,
就在混混抽出折叠水果刀那一刹那,马大夫一脚踢上他的左手。混混的手夹在他的鞋子和墙壁之间,压的扁扁的,马大夫看着其他人,“没有摄像头是吧?就这种货色?我一个打十个!”被吓到的混混们集体后退了一步。
那持刀混混却也硬气,冷笑道:“老子一点也不痛,就当被一阵强风刮来而已。啊!”是马大夫一听到这话,脚下用力碾压。
听到他的惨叫,另一名持刀混混倒也义气,大叫着冲上来,这人显然是打老了架的,嘴里叫骂,右手用力将水果刀的刀鞘一甩,直刺向马大夫。
马大夫一转身,顺势用手肘使劲撞击混混的太阳穴。
痛得趴倒在地上的混混,慌张伸手想拾回落地的水果刀,却忙中有错,误抓了刀刃。
马大夫的皮鞋冷不防一脚踩上来。
咔嚓一声,显然是指骨断裂,多半还水果刀刺伤掌心,混混痛得放声尖叫。
马大夫一脚踩着混混的手,另一脚一提起来就往他脸上踹,一颗断牙飞出来碰到马大夫的白大褂上。踹了三脚之后,混混上半身直接往前倒下,动弹不得,只剩胸、腹部上下起伏。
这样凶残的医务工作者显然是出乎混混们的意料,他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越雷池一步,游老三见势不好,叫骂起来:“马建春,你殴打病人家属,我们去举报你!”
我们几个互相看了一眼,想不到还有这种惫懒的货色,马大夫也气得笑起来,一伸手把白大褂脱下来胡塞一团,露出了精悍的体魄,理个大平头配上恫吓对方的锐利目光。乍看之下与其说是医务人员,还比较像是混道上的人。
他对几个走避不及的病号和护工大声说:“大家看见了,我马建春脱了这身衣服,今天我不是主刀大夫,你游老三也不是病号,咱们伸量伸量”!
游以默吹了一声口哨:“八块腹肌,不脱衣服看不出来,还挺有料的嘛!”
旁边于祖佳醋溜溜的说:“包子有陷不在褶上,据说这些主刀大夫成天呆在妇产科里,他们的手早已无数次伸进过不同女人的身体深处,女人的身体在他们眼里已经和鲜血与死亡联系到了一块儿,听他们酒醉饭饱后说,干这一行的都得是已婚中年才行啊!
不为别的,女人在他们看来就是那些丑陋的、扭曲变形的器官集合,未婚男人司空见惯之后,实在没有办法让自己在面对另一个女人的身体时生出任何的冲动。换句话说,再做不成男人了。”
“恶!”游以默伸手在鼻端深深一扇,“好酸!”
石苓人低头看看自己,无奈的叹气。
从我的角度,很明显的看见游老三立刻重重的咽了口吐沫,僵滞了很久,才渐渐抬起头。慢慢活动着手指,可脸上层露的却是阴沉无比的笑容,然后他……开始骂街!
谁能想到,这个大老爷们,原地跳起来,双手叉腰,尖着嗓子,学泼妇状哭天抢地的情况。让我们恶心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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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面一片混乱。游老三叫骂着“榆木疙瘩的笨蛋”、“有钱不赚的白痴”,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狐群狗党也觉得丢脸,悄悄散去。
马大夫本来要走,但听了游老三几句话,反而站住跟他争辩起来,后来发展到两人唇枪舌战彼此叫骂,你一句“挑汉儿的还蒙在鼓里,你的脑袋被飞机膀子刮大了”。
他不干不净来一句“我挑黄啃的怎么了,挨了打还得请客,还有人要枪毙我。你们部队抓人大头啊。”
对方接着骂,“你是打铁烤糊了自己卵子,看不清火候。连狗屁都不如。”
眼看着对话从普通话变成了北地的土话,别人听不懂,也不敢插话,他们只是僵着,继续大眼瞪小眼。在我们看起来感觉像是在闹着玩。
另一头,我好奇的拉长着耳朵偷听,游以默显然是对于这样语言听来很陌生、心里也不明白到底在说什么的情况不习惯,就要走出去终结这一次无聊的闹剧,石苓人却拉住了她,俊眉紧紧的纠结在一起,我看了看于祖佳,后者也是一脸冷汗的回望著游以默,似乎我们偷听到不得了的消息,如果换成黑社会的电影情节,恐怕会被杀人灭口吧?
“你想多了!”于祖佳感叹,“只是我家也是涉足了医药行业,没想到这一行有这么多掌故,甚至水又那么混!”
“这就叫灯下黑!”石苓人幸灾乐祸的笑容没吃多久,看见听见于祖佳向我解释着对话的字句时,忍不住的凑上前去指正。
在他们的在线翻译下,我慢慢的听懂了马大夫和游老三的对话,虽然他们一个是江湖八门的皮门中人,一个是造假兼职敲诈的挑黄啃的。但其实这种人不是生活在小说里,而是就混迹于钢筋水泥的都市丛林中。
皮门,是行医卖药之流的总名。据说源于殷周时代,巫医一体,所以在汉字中,医的繁体字有两个,即“毉”和“醫”。前一个字的下面从“巫”,是巫医一体的明证;后一个字的下面从“酉”即“酒”,弃医改用“酒”来麻醉受伤病人。按照石苓人的说法,从这个繁体“医”字的变化,就在心理学角度反映出医脱离巫术,结束了医巫合一的原始性,进入了科学阶段。
当然,在建国前的江湖上及落后地区,巫与医一直处于亦分亦合的状态。古代宫廷流向民间的巫医,实为后世“江湖郎中”和巫婆神汉的始祖。而且,传统社会中,除了宫廷太医院外,民间医药放任自流,这就为江湖郎中提供了广阔的舞台。当然,那时候他们被叫做挑汉儿的。挑汉的侃儿,已经暗示了皮门,江湖人没有不知的。
经济发展导致市场细分,所以卖眼药的,被叫做挑招汉的;卖咳嗽药的,被叫做挑顿子汉的;卖膏药的,被叫做挑炉啃的;卖药糖的,被叫做挑憨子;卖牙疼药的,被叫做挑柴吊汉的;卖大力丸的,被叫做挑将汉的;卖仁丹的,被叫做挑粒粒的;卖闻药的,卖避瘟散的皆是如此。
至于管生熟药铺的,调侃儿叫汉壶瓤子;管卖丸散膏丹成药的铺子叫汉壶座子;管治花柳病的药铺叫脏黏啃座子;等到西风东渐,现代西医入侵,杏林中人就管洋药房叫'骰糖汉壶座子;管扎针,调侃儿叫插未;管注射药品叫插末汉。
这是现代化医院如雨后春笋般在神州大地拔地而起前的医药界,而西式医院的鳞次栉比,也催生了一种古老行业的复苏,那就是卖假金的,--江湖术语叫挑黄啃的,大概是医托和医闹的集合体。经济转型期的神州大地,无论达官显贵还是平头百姓都开了眼界,没人满足自己眼目前的生活。有人精打细算,盼着全年一家人都能吃上饱饭;有人细水长流,骑着自行车积攒着买汽车的钱,盼着能把一居室的旧楼换成三室两厅的;公务员羡慕经商的,经商的羡慕当官的;有钱的羡慕能在股市里圈着钱的,没钱的羡慕胆大妄为敢赌命搏火的。普通百姓歆慕权利人士,而他们则羡慕长命百岁的;连庙里的和尚也忙着收香火钱,盼着天天都有旅游团,偶尔给女施主开个光。
其实正常的生活欲望推动着世界向前发展,有时难免出现乱象,人心一时因急迫而慌乱也属正常,过了劲平静下来就好了。可怕的还是陡然升级的红彤彤的欲望,人生最可怕的莫过于欲望急速升级,昨天还要饭呢,今天就要住五星级酒店吃燕窝鱼翅和龙虾。一夜暴富的传说只有赌场里才出现,但那也需要赌本,人若是被欲望折磨得昏头涨脑的时候,生命就会成为最后的也是最大的赌本。
欲望聚集起来像滚烫的钢水,没有正常的出口就会决堤而泻,灼伤相遇的一切,包括被欲望支配得像没头苍蝇似胡冲乱撞的自己。因为有利可图,许多“人才”投入到轰轰烈烈的坑人过程中,这位游老三就是从信息贩子转行的。根据我的经验,一个人一旦产生某种欲望,就会变得执拗,除非达到目的,否则那欲望就像一条永恒冰封的蛇,不时解冻出来咬人一口,叫人发狂。而不完善的制度,正放任像他一样的人到处害人。
突然喧闹声传来,是一群奇装异服之辈涌入走廊,其中为首的是刚才被马大夫踩手的混混,他一脸戾气,吊着膀子,其他人除了游老三原来的乌合之众,其余也是满脸横肉、横眉竖眼,不用有什么法术天赋,都知道他们不是好人!
这是混混们来报仇了!
游以默就要冲出去,于祖佳喊着别冲动,掏出手机要申请在附近搜索贝杜兰的警员支援。石苓人突然把我的脸扳过来,他的呼吸喷到了我的脸上痒痒的。
“喂,你干嘛呢,这么突然……”我浑身无力,连手机也拿不稳,还差点掉到地上。
然后他就忽然在我脸上一抹,一把把我推了出去,然后门关上了,只听哎呀一声,我摇摇晃晃退到了走廊里。走廊中,混混们愕然的站在人群中,一点声音都没了。刚才因为手下人多势众而趾高气扬的游老三也傻了。
我头昏脑胀地回过神,匆匆从地上爬起来,回头只看见石苓人傻傻的站在那里看着我,嘴角挂满了鲜血,一直滴到衣服上。他受伤了!?那么其他人呢?
看来,这妖孽法力还不错……那个说话的声音变了,那声音在空气中异常刺耳、异常惊心动魄、阴森诡异,但是石苓人身边却没有任何人。什么也没有!
难道说……石苓人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吗?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再度响起,依旧朝向我走来,由远及近,直到我面前停下,我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做。
“世有妖孽,天火焚之。妖孽,还不速速显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