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承平如此这般说了一番,大意是谢宛云乃是御旨所赐的平妻,如果要休,那自然也应该先奏明圣上才是,如此,方是为臣之道,也是对圣上尽忠之意。若是老夫人执意如此,忠孝不能两全的话,他也可以听从老夫人的话,舍忠而取孝。一切但凭老夫人的裁夺。
听完朱承平的话,老夫人沉吟了起来。
钱氏也不禁心有顾虑,上次为了平妻的事情,朝堂上还起了一次轩然大波,很多矛头直直地对准了玉贵妃,说她狐媚勤惑主,不顾三纲五常,世上从来都是一妻,就连圣上亦如是。哪有什么荒唐的平妻?
完全依赖于当今对玉贵妃的宠爱,才平息了这次风波。
若是这道请求休妻的奏折上去,只怕又将风起云涌了,玉贵妃又将成为漩涡的中心。若是因此圣上责怪下来,失了宠爱……思及此,老夫人还没有发话,钱氏倒真急了起来,她如今所有的一切,在侯府的地位,一切都是因为玉贵妃的受宠。若是玉贵妃失了宠,那她只怕就会什么也不是了。
思及此,本来悠闲地会在一边,看着祖孙两个对峙,不时煽点风,点点火的钱氏再也坐不住了,劝道:“老夫人,平儿说的也有道理啊!您想想,圣上才下了赐婚的圣旨,如今不过两月余,咱们就上折子请求休妻。虽然咱们府里的人都晓得是怎么一回事儿,可是,外头的人不知道啊,圣上也不知道啊。就这么冒冒失失地奏上去,惹得圣上震动,朝野非议,对平儿也不利啊。他可是以后要和这些人同朝为官的。”
钱氏这么一说,老夫人终于点了点头,经过一这番折腾,她的气也消了大半,只是,犹有余怒:“那你说,该怎么办才好?我现在,连一眼也不想见到她。光是想到,我这心里就添堵。总之,这府里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你们看着办吧!”
最后,钱氏终于提出了一个折中之策,那就是将谢宛云送到离郊的别庄去,对外的名义是静养,其实,也同放逐差不多了。
折腾了这许久,老夫人也累了,再说也没有别的更好的法子,因此,也就同意了这个方案。至此,朱承平心里头的一块大石也终于落了地。去别庄也好,现在这个状况,继续呆在这府里,也让人怪不放心的。
事毕,老夫人说要休息了,钱氏和朱承平就会意地告辞出去了。
此时,已近午时了。
火辣辣的太阳照得人心烦气躁的,院子外头,一个丫头倚着门打瞌睡,被钱氏踢了一脚,吓得爬在地上,连连磕头不已。
消息是由钱氏派了她身边的吴嬷嬷过来传递的,本来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气息微弱的谢宛云一听这话,顿时一口气没接上来,晕了过去。东院里顿时乱成了一片,鸡飞狗跳的。秋痕、春歌一时叫这个丫头端水来,一会儿叫那个丫头拿毛巾,忙中生乱,一个小丫头端水进来,不小心同另外一个撞了个正着,盆子“哐当”一声响,水流了一地,两个丫头也跌坐在了地上,惹得春歌气不过,骂着“连点儿小事也做不好的蠢货,生下你这种没用的东西还不如干脆一把掐死”之类的话,两个丫头本来摔倒了还没哭,此时,却被春歌硬是给骂得哭了起来。
真是,一片兵荒马乱,人心惶惶的末世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