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扑向他,两手揪住他衣领:“你梦见她什么了?”
“芸雪说,让永之忘了我……”在梦中,妹妹两眼流着血泪,狰狞看着他冷笑,他不敢对廖恒说实话。
“你胡说。”廖恒冷笑着打断他,“既跟我有关,她为何不来跟我说?她今年没有给我托梦,她是不是忘了我?她一定是忘了我……”
他惶急着向他求证:“她会不会忘了我?”
“不会。”他摇头。
“香囊破了,她忘了我,香囊才会破的……”廖恒紧攥着手中的香囊,两手捂着脸扑倒在地,发出压抑低沉的呜咽。
大将军在他身旁坐下,由着他哭。
他哭了很久,直到哭得昏死过去。
他扯过毯子为他盖了,唤一声骆驼,骆驼缩着脖子进来,小声说道:“是小的没伺候好廖先生,昨夜里大将军走后,廖先生突然醒了,自言自语说道,兴许今年得闲,我分外想你,可你怎么不给我托梦?小的就说,都没睡着怎么托梦?廖先生将小的轰了出去,喝了一夜的酒,都喝傻了,撕扯着香囊胡言乱语,说什么不去京城,不要功名,也不要香囊,我只要你……小的几次进来,都被他赶了出去。”
“不怪你。”大将军哑声说道。
廖恒从昏睡中醒来的时候,大将军坐在他身旁,笨拙补着香囊,针不停扎在指尖上,看得廖恒心里一阵抽搐,他却眼睛都不眨一下,专注而耐心。
廖恒不由叹气:“你把香囊补得这么丑,我都不忍心说你。”
“芸雪在这世上的亲人只剩了我,你就当是她给你补的。”他头也不抬说道。
廖恒紧抿了唇,默然良久方道:“我昨夜里又出丑了?”
“今年不用打仗,你闹得分外厉害。”他说道。
廖恒摸着下巴,嗤得一声笑了:“芸雪看到我这幅模样,该不喜欢我了。”
“你若能朝前看,她会更喜欢你。”他抬起头,郑重看着他。
“你不用劝我。”他摆摆手,“劝也没用。”
“我知道。”他又低下头去,专心对付香囊。
廖恒回头看一眼滴漏:“时候不早了,回府去吧,这香囊我自己补,我的针线活比你好些。”
他摇头:“今夜不回去了。”
“又不回去了?”廖恒挑眉:“这一阵不是好好的吗?”
“前夜里,我拉一下她手,她让我握了一会儿,才把手拿开,昨夜里应该能多握一会儿,可她突然躲开了。”手中的针狠狠戳在手上,他嘶了一声,陷入沉默。
廖恒奇怪道:“不是早就生米煮成熟饭了吗?”
“福灵说她怕我,我不想再勉强她。”他说道。
“不是有一夜没睡好吗?”
“她睡觉不老实,那一夜我是真的没睡好。”
“原来如此。”廖恒点着头笑,“所以你将她当作是作战时要攻克的堡垒,步步为营,今日拉一下手,明日拉得久一些,后日整夜拉着不放,大后日试着抱抱,然后抱得久一些,再然后抱一整夜,第七日亲上一亲,第八日……”
“闭嘴。”他怒声打断。
“这样下去,第九日你就能得手了。”廖恒乐不可支。
他不说话。
这是又认了?孙明庚果真是这么打算的?廖恒愕然。
呆愣片刻,突然拍一下额头问道:“郡主身边那个叫做书香的丫头,应该从凉州回来了吧?”
“你怎么知道?”大将军皱了眉头。
“昨日我心里糊涂,没想起来跟你说。我派人知会了当年的书吏,书香应该看到了卷宗,知道人是自尽的,跟你无关。”廖恒慢悠悠说道,“再说了,即便福灵郡主知道那些往事,又能如何?”
“她会嫌恶得看着我,就像当年……”他茫然道,“当年我并不在意,如今却不同。”
“既在意,就回府去。”廖恒不耐烦道,“孙明庚可是勇往直前从不退缩的战神,会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的福灵郡主?”
“明日打猎去吧。”他将香囊递了过来。
廖恒看着面目全非补做一团的香囊,叹口气装入怀中:“上次的冻疮还没好,不去。”
“我自己去。”他起身向外。
“随你。”廖恒冲着他背影喊。
正懒懒歪着发呆,骆驼在门外喊一声报。
“我这儿用不着你,伺候你的大将军去。”廖恒没好气,依稀记得这小子昨夜里捂着嘴笑话他,说什么廖先生耍起酒疯来,比真疯子还要疯。
骆驼隔着门大声说道:“福灵郡主打发人给廖先生送来了凉州三宝,廖先生接还是不接?”
“行面,卤肉,茯茶?”廖恒喜滋滋迎了出去,“那当然得接。”
就听旁边有人冷声道:“确定是给他的?”
歪头一瞧,大将军铁青着脸站在不远处,恶狠狠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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