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回头看向福灵:“玉茹因为昨夜的事请想不开。”
“昨夜里怎么了?”福灵掩鼻遮挡空气中尚未散尽的血腥味。
“昨夜里家宴,我看到廖先生在座,就以为,以为明庚哥要为我和他说亲,我就急了,一心急什么都顾不得了,没想到他和明庚哥别有渊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太丢人了,我臊得一夜没有睡着,早起听着鞭炮声,我想着新年新气象,昨夜里的事就当没有过,我穿了新衣裳在府里到处溜达,可总觉得下人们都在对我指指点点,我又去给明庚哥拜年,总觉得他对我爱搭不理,郡主也不肯出来见我……”胡玉茹一行说一行哭,直哭得气噎喉干,说不下去。
“她不是不肯见你,她那会儿还没睡醒。”大将军说道。
“是我多心,可我越是告诉自己不必多想,就越是胡思想乱,夜里好不容易睡着,我做了一个梦,梦见爹娘在前面,哥哥牵着我手跟在后面,哥哥对我说,咱们今日到明庚家做客去,走的是一条石板街,两旁店铺林立十分热闹,哥哥给我买了一把果子,正吃得高兴的时候,突然狂风大作,他们都不见了,周围是一片荒草,我大声喊着,可是没人理我,我喊累了,累得坐在草丛里只知道哭,然后明庚哥冲我走了过来,我连忙站起来冲你挥手,可是眼看着你到了面前,又转身走了,连你也不要我了……”胡玉茹又哭了起来,透过泪眼望着大将军,哀伤而绝望。
“那是梦,不是真的。”大将军又拍拍她肩。
胡玉茹身子一歪,又靠住了他,悲悲切切说道:“梦醒后我心灰意冷,一瞬间就不想活了。”
“这会儿呢?可想开了?”福灵问道。
“我只是一时想不开,这会儿后悔了。”胡玉茹小声说道。
“想开了就好。”福灵笑笑,“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人,你明庚哥可瞧不上。”
“明庚哥,我错了。”胡玉茹涕泪涟涟说道。
“玉茹姑娘的药煎好了。”墨香在外说道。
福灵扬声吩咐:“端进来吧,你和雨香一起服侍玉茹姑娘吃药。”
雨香进来一把扶住胡玉茹,对她笑说道:“蔷薇给吓傻了,郎中正在为她针灸,由奴婢两个来服侍玉茹姑娘。”
胡玉茹说声多谢,身子再要向着大将军歪去,雨香将她接住了,笑道:“姑娘身子虚弱,靠着我就是。”
墨香舀起汤药递在胡玉茹唇边,胡玉茹喝着药,两眼依然幽幽看着大将军。
“留下这两个丫头照顾玉茹,我们先回房吧。”福灵过来握住大将军的手。
“也好。”大将军点头。
“明庚哥别走。”胡玉茹带着哭腔恳求,“我怕。”
“我留下吧,你回去歇息。”大将军对福灵道。
福灵咬一下唇:“刚刚看玉茹姑娘心碎神伤,我没敢说,其实军营里来了人,说是有要事,请你回去呢。”
他急忙直起身子,匆匆向外,在围廊上顿住脚步,隔窗对胡玉茹道:“玉茹你仔细养病,我去趟军营。”
胡玉茹泪落如雨泣不成声。
大将军看向福灵,福灵摆手道:“军营里大事要紧,你放心去忙,玉茹这儿有我。”
“玉茹你有什么事,尽管跟郡主说。”大将军交待着,脚步匆匆下了楼梯。
胡玉茹喊一声明庚哥,无人应答,伏倒在床放声痛哭。
“玉茹姑娘怎么跟生离死别似的?”雨香不解道。
“玉茹姑娘,再哭药可就凉了。”墨香说道。
胡玉茹抹一下眼泪爬了起来,一把夺过药碗,仰脖子咕咚咕咚喝了下去,扯帕子拭着嘴角看向福灵,一双泪眼湿漉漉得。
福灵蹙眉看着她,慢慢紧绷了脸,咬牙说道:“昨夜里我替你解围,说廖先生是我请来的,你非不依不饶,搅乱了除夕夜的家宴,今日大过年的,你寻死觅活,闹得合府不得安宁。你想怎样”
胡玉茹抹一下眼泪,冲着福灵冷笑:“我想怎样,不是早告诉郡主了吗郡主也答应了,让我做明庚哥的妾室……”
“我没有答应你。”福灵打断她。
“没有明着说,可你默许了。”胡玉茹道,“郡主既默许了,我自然信着你,等着你替我做主,可昨日明庚哥好不容易在家,我过去跟他说说话,你非拉着我出去闲逛,我让明庚哥跟着,你又不让,分明是有意不让我与明庚哥在一处,郡主处处阻拦,我心中焦躁,看到廖恒在座才会失态丢人,回来后我越想越气,郡主既不帮我,我只得自己想主意。”
胡玉茹说着话,示威一般看着他:“之前我对明庚哥又爱又怕,这一打定主意,倒不怎么怕了,早起我穿了红衣给他弹琵琶,他爱看也爱听,夜里我一寻死,他跑过来对我又抱又哄,这样看来,接近明庚哥并非难事,我自己既然能做到,用不着再仰仗郡主。”
“用不着仰仗我吗?”福灵冷笑,“即便他愿意纳你为妾,也得我点头吧?”
胡玉茹一愣,雨香在旁说道:“玉茹姑娘别忘了,郡主才是大将军府的主母。”
“是吗?”胡玉茹笑笑,“你做得了明庚哥的主吗?”
“你若愿意呢,过了元宵节我就做主为大将军纳你做妾。”福灵咬牙道,“这府里做摆设的如夫人已经有三位,不多你这一个。”
胡玉茹说一个你字,顿了片刻方道:“我不稀罕,我要让他爱上我,只要他爱我,我可以不要名分。”
“玉茹姑娘好志气。只是你别忘了,只有活着,才能让他爱你。”福灵说着话站起身,唤道,“雨香墨香,我们走,玉茹姑娘是聪明人,她会好自为之的。”
胡玉茹咬唇不语,福灵一声冷笑,带着雨香墨香昂然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