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男人,又如何能算是佳婿?
陈母此时只恨丈夫眼瞎,当初给宁宁定下这么一门烂亲事。
只是事已至此,又能如何?
文婆子本就蛮横不讲理,听了陈母这话,越发跳起脚来骂道:“亏你家还是读书人,难不成还要占我们孤儿寡母的便宜?你嘴上一说,可有证据?我们那十两银子定钱,可是当着媒人的面给的。如今你若是不还,就休怪我不客气。”
说着,她便想上前去推陈母,甚至还想动手打人。
陈母本来就生得瘦弱,再加上这些时日耗损得厉害。这要是打起来,她恐怕也讨不着好。
…
此时,刚找回几分神智的陈宁远,眼见着母亲受到这样的侮辱,那双眼睛瞬间变得通红,脸也变得狰狞起来。
眼看他就要冲上去咬人,却被陈宁宁拉了下来。
陈宁宁把那包袱砸到他怀里,沉声说道。“看好了咱们的包,谁也别给拿。”
陈宁远之前就怕了妹妹。此时,两人四目相对,陈宁宁整个人就像是炸了毛的猫儿,浑身上下都在颤抖。
最后,反倒是陈宁远败下阵来。
陈宁宁又回头对弟弟宁信说道:“看好咱们大哥,实在不行,你就抱住他的腿,不要让他乱来。”
“可是……”陈宁信也正一肚子火气,正想去撕了文婆子。
可他同样也被姐姐的眼神给压了下来。
活到这么大,他就没见陈宁宁这般生气过。
陈宁宁也不再理会他们,几步上前,抬手便抓了文婆子的麻穴。
这还是她年少时学会的防身本领,都是一些投机取巧的招式。应付起文婆子,却已经足够了。
文婆子只觉得胳膊一疼,半身都麻木了,她立时嚎丧道:“陈宁宁,你个死丫头,还不赶紧放开我。你还把我当婆婆吗?这般无礼,我定要叫我儿休了你。”
陈宁宁也不理她,用力一推,便把那婆子推倒在地。
文婆子又哭嚎道,“庆儿,你看看你挑的这好媳妇,这还没进门,就敢对你娘动手了。她这是大不孝,怎么配嫁给秀才为妻?”
文秀才见母亲被打了,也落下脸来,横眉立目地对陈宁宁说道:“再怎么说,你也不该跟母亲动手?”
陈宁宁此时就像被逼进死路的小动物,颤着手指,指着文秀问道:“照你这么说,我娘辛辛苦苦拉扯我长这么大。我还得站在一旁,瞪眼看着她被人欺负?她是造了什么孽,养出这么个挨雷劈的女儿来?”
文秀才一听她这话,也呆住了。
陈母见闺女这般维护她,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她忙上前握住女儿的小手,连声说道:
“宁儿,娘没事的。你还是不要插手此事。”
陈宁宁摇了摇头,死死把她护在身后,又继续与文秀才对峙。
文秀才只觉得宁宁那双眸子就像着了火,竟是说不出的美丽。他一时心生动摇,连忙解释道:
“我并不是这意思,只是母亲之间的事情,咱们作小辈的实在不好插手。”
陈宁宁冷笑道:“你一个大秀才,的确不好插手。你就站在你娘身边,当个应声虫就是了。反正她说什么都是对的。如今她打上门来,百般羞辱我爹娘,嘴下一点不积德,也是对的。”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文秀才还想辩解,却被陈宁宁硬生生打断。
“你娘没错,你也没错,都是我陈宁宁的错。之前,我也曾想过,你娘再怎么蛮横不讲理,到底是我婆婆。等将来嫁到你文家,把她当成亲娘伺候。就算她心里揣着一块儿冷石头,我也把她暖过来。
可我万万想到,我自己犯贱,甘愿去你家当奴才,这还不算完。还要连累我爹娘受如此大辱。
他们做错了什么?陈家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错?要被人这样羞辱?说白了,不过是积善之家,看我孤苦伶仃,把我当亲生女儿养大罢了。明明是行善事,怎么就成了你娘口中的造大孽了?”
第7章 定礼 这亲事退了吧~
文秀才连忙又解释:“我娘并不是这个意思。她是个粗人,没念过书,不会说话。宁宁,你别同她一般见识。等将来咱们成婚,慢慢劝导她就是了。”
陈宁宁冷冷地看向文秀才,只看得他心虚得别开了眼。
她才冷笑道:“粗人就能随便侮辱别人?粗人犯了罪,县官就不审她了?
我长兄今年一十八岁,自幼熟读圣贤书,行事光明磊落。见过他的人,哪个不夸他皦皦君子?
兄长出门在外,看见弱女子遭恶霸欺凌,难道不该出手相助?明明是君子义士所为,何错之有?可恨得罪了王家小人,在考场使人陷害他。
我兄长已经很惨了,你娘却到处乱说,我兄长作奸犯科,活该被撸了功名。
我兄长为人如何,别人不知,你文秀才也不知道吗?可你却从未劝诫你娘半句,也不曾为我兄长正名,你又算什么我哥的知己好友?”
这已经是陈宁宁第二次说陈宁远没做错事了。
看着妹妹那双因愤怒,而灼烧起来的美目,陈宁远只觉得像火焰一般。
他这才意识到,原来宁宁当真不觉得他做错了。也不觉得被他牵连了。甚至从来不曾怨恨过他。
她觉得他只是做了君子该做的事。
陈宁远的心弦此时已经绷到了极限,他手里紧紧抓着那个包袱,差点扣出一个破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