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母,这并非我本意,我会再劝慰我母亲的,也会尽量帮忙照顾先生的。”
话音刚落,只见陈父推开窗子,探出头来骂道:“我还没死呢,哪里用你照顾?你若当真还有几分良心,便和我家断个一干二净,省得影响我闺女前程。”
“这……先生,我不会不管宁宁的。”
正说着,陈宁远从后院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生锈的板斧。
此时他双目通红,就像发狂的野兽一般。眼看着就冲上前来,砍死文秀才。
文秀才吓得倒退了几步,却见陈宁宁跑上前去,挡在陈宁远前面,又劝道:
“大哥,你这是做什么?中饭都做好了,你也过来帮我尝尝味道,可好?”她的声音温柔又有耐心,还带着几分少女的娇憨气,似乎根本不怕陈宁远的斧子。
文秀才却快被吓死了,生怕陈宁远发了疯,一脚把宁宁踢开。他欲上前救人,可脚下却如同黏在地上一般,始终没法挪动半步。
谁成想,陈宁远居然没打宁宁,反倒被她三言两语安抚下来。
陈宁宁又连忙拉着他,往厨房走去,嘴里还说道:“我刚熬了鲫鱼汤,大哥可要多吃些,对身体大有好处。”
陈宁远却突然冒出来一句,“熬好了汤,那鲫鱼还有何用?”
陈宁宁是个心活的,花样也多,又笑着说道:“回头,我再把那鲫鱼做成酥鱼,咱们加个菜可好?”
“好,吃酥鱼。”陈宁远这才高兴了。
陈宁宁又把他手中的斧子抽出来,丢在一旁。
一场风波就这样平息了。
第13章 蠢事 丢了西瓜捡芝麻
陈宁信一见长兄被姐姐安抚下来,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
他瞪圆了猫儿眼,看向门外的文秀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都是这人害的,姐姐如今名声受损,再想找个好婆家,怕是也难了。怨不得长兄要砍死他。
陈宁信也不忍了,上前便用力推了文秀才一把,又破口骂道:
“不想被我哥砍死,你就识相点,滚远点,别再跑来招惹我姐。”
说罢,他便狠狠撞上大门。
“……”文秀才还想再辩解,却只见左邻右里纷纷探出头来,正向这边张望。
还有人当着他面,“窃窃私语”道:“这都退婚了,还掐着点跑来人家蹭午饭?这是多厚的脸皮呀?”
“怨不得宁信骂他,陈大郎发疯要砍他,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那些异样的眼神如针一般刺在他身上,文秀才顾不得其他,连忙带着婚书和庚帖,就往家走去。
偏偏一进家门,文婆子便开口问道:“怎么这会儿就回来了?陈家没留你用饭?他家怎么这般小气?还说什么耕读世家,要我说都是装出来的。”
听了这话,文秀才心里羞耻又尴尬,他只得青着脸说道:
“娘,您别再说了。陈家又不欠我的,凭什么给我饭吃?既然两家退了婚,你也得把往日的饭钱给人家结了吧?”
文婆子一听到钱,又腆着脸说道:“往日都是他家愿意请你吃喝,我们又不曾逼他。为何如今又要我们给他家钱花?”
文秀才气得直摇头,又指着他母亲问道:“那陈家跟我非亲非故,他们该我的欠我的,一次次给我饭吃,借我学费,助我科考?
往日人家心善,又看在姻亲的份上,从不跟我计较。如今您大闹一场,又退了婚,还跟人家要了十两银定钱。那陈家在我身上的花销,又何止十两二十两?”
文婆子听了这话,讪笑道:“那是他家心甘情愿要给你花的。”
文秀才见她如此无耻,忍不住暴喝道:“没有什么心甘情愿。小时候,你就跟我念叨,同族无情无义,说你克死我爹,根本不管咱们娘俩死活。娘你百般算计,好不容易将我养大。如今呢,真心实意对我之人,您却也这般算计人家。这等狼心狗肺,将来还有谁愿意真心待我?
莫不是,您如今只能听村里那些调三惑四的妇人拍马屁?您怎么也不想想,搅乱了咱们和陈家这门婚事,对她们有什么好处?”
文婆子一时没了言语,脸上也出现了迟疑。
文秀才不再理会她,几步走进房里,甩上房门。似乎这样就能隔绝他的烦恼。
过了一会儿,文婆子才如梦方醒,连忙端着吃食过去敲门,又说道:
“昨儿晚上你就没吃没喝,今儿早上也没吃,这样饿下去,身体都坏了。你怨娘也好,骂娘也好,总归先把这饭给吃下。”
她叫了许久,文秀才才开了门。
只是看着那隔夜的豆饼子,缸里挖出来的黑咸菜干,又想起了陈宁宁熬得奶白的鲜美鱼汤,顿时就没了胃口。
他把那些吃食端在桌上,又到了一杯水一饮而尽,这才呆呆地坐在桌前。
与陈家这段婚事,如今彻底不成了。
为何这时他才发现宁宁的可贵之处?
…
另一边,也算赶巧了,那日牛二叔送陈家姐弟到了潞城,刚好就遇见了年少时跑商的朋友。
两人许久未曾见面,又都是爱聊天的性子。少不得到了酒肆,坐下来喝酒叙旧。
谁成想,越喝越尽兴,越聊越投机。牛二叔喝得宁酊大醉,再醒来已经是隔日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