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曾问陈宁远的意见。陈宁远如今仍是一心想要投军, 只不过先得跟随闫先生学习。
平日里他忙得很, 根本没有娶妻生子的想法。
陈父也心疼长子,只是不愿意逼他,所幸便按照他的心思去了。
村里人得知此事之后, 纷纷摇头叹气。
一时间倒是不少人在埋怨陈家不知好歹。
“这乡绅财主家的小姐,城里布庄上的千金,他都看不上眼?难不成,陈家还想留着陈宁远,将来娶公主郡主?也不看看他家是什么出身?”
“陈秀才也不怕陈宁远跟他妹子似的,挑花了眼,再也找不到合适的亲事了。”
“话说回来,他家那姑娘怕是要留在家里熬成老姑婆了。到时候,还不埋怨死她爸妈?”
陈母这时已然听了丈夫的劝,心胸开朗了不少,也懒得再理这些流言蜚语。否则,少不了又要被气哭了。
只是,不管陈家怎么想,村里那些人仍是乐此不疲地盯着陈家看。
从前,陈家高高在上,一门出了两个秀才,老子是书院的先生,儿子又是远近闻名的神童。
众人总觉得,他家将来定是要出人头地的。多少还带着几分敬畏心。
后来,陈家起起落落,惹了许多是非。村里的人连陈家最落魄时也见过了。反倒觉得,大家也没什么两样。
可偏偏陈家在为人处世上,却与别家完全不同。
他们既不会在得势时,便趾高气昂,高人一等;也不会在落魄时,藏头露尾,羞于见人。
似乎不管境遇如何,陈家人都会心态平和的,踏踏实实地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
也不知道从何时起,陈家人脸上总是带着一本满足的笑,就连卖了注定亏本的庄子也是如此。
正因如此,村里的人不知抱着什么心态,就特别喜欢围观陈家。
他们似乎在等待着,看看陈家将来又会变成何等模样?
当然,也有少数人仍在坚持说:“陈家出了个败家姑娘,要养着几十张嘴,就算他哥恢复了秀才身份,陈秀才去城里教书了。他家也好不到哪儿去,总会有被陈宁宁掏空的那一日。”
大多数人却对此不以为然,又想着,陈家会变得更好也说不定。
在众人的议论中,官府衙门居然派人来到二牛村,敲开了陈家大门,给他们送了不少补偿。
说是王生平那事,陈家也算苦主,如今老爷判下来,要给陈家补偿。
到底给了多少银子,村里没人知晓。
众人却暗中猜测,或许又是好大一笔银子。
于是,陈家如今好像又富了。
一时间,便有好事者夸赞道:“如今这陈家也不知怎得,倒像迎了财神进门一般。”
还有人笑道:“他家的确像请了财神了。就算有个败家姑娘,一时半会也倒不了。”
陈母刚好带着吴妈,上山探望闺女。被人送回来的时候,就听见了这些混话。
她心思一转,不能再任由这些人胡乱造谣了。不就是编排故事吗,别人会编,她也会编呀。
于是,陈母走到那些婆子面前,一脸正色道:“听你们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一件旧事来。我闺女六岁那一年,带她去潞城看灯会。也曾遇见过一个仙风道骨,头发胡子花白的老道士。
原本我家也没想给孩子算命。可那老道士一看我那闺女那面相,便追着我们跑了一路,就是不肯走,非要给我闺女算命。
后来,我相公被缠得烦了,这才勉强让他给我闺女相面。那老道士一看便说,我闺女命中带贵。我们家祖上积善几世,这才能把小福星迎回我家。将来,就算遇见灾难凶险,也不必着急,只要有我闺女在,定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如今想来,那老道士的话,倒是应验了。
原本宁远和他爹病得好生凶险,我都恨不得卖地了。还是我闺女阻止了,还跟堂兄家吵了一架。后来,也是我闺女非要去潞城卖玉。
在那之后,你们也就都知道了。”
陈母说完,便拿两眼看向一旁的妇人。那妇人正听得入神,又连忙说道:
“后来,你家就一日比一日好了,陈秀才的腿养好了,如今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又被青山书院聘了回去,当先生。你家宁远的病也好了,如今还恢复了秀才功名。这样说来,你闺女当真算是你家的福星了?”
陈母点头说道:“可不是怎的。也就是有些人无中生有,总是编排我闺女的是非。你们猜,我今儿去那庄上看见什么了?”
众人齐问:“到底看见了啥?”
陈母一脸得意道:“半山庄上,那地里的黍子已经长得挺老高了。我闺女说中秋他们就能打出粮食来。而且,他们庄上抱回去的那些小猪崽一只都没死,全都养活了。我闺女又找专人养着。我看了,几十只猪仔个个肥肥圆圆的,一点毛病都没有。
也不知道是谁传的,她那庄上根本养活不了人。大概是从前那些人不擅长管庄子吧?我闺女可就不一样了,但凡去过我家的人可都看过,我们那院子里被我闺女弄得跟菜园似的。
就连青山学院那徐掌院都说,我闺女最会打理园子,还曾想请我们过去帮他整治园子呢。只是我相公心疼我闺女,一直没有应下这事。
这几日,徐掌院还说呢,等那半山庄子弄起来,他也要过去看看呢。”
众人听了这话,无不震惊。也有那家里养猪的,连忙上前问陈母:“那猪仔抱回去都养活了?还一连养了几十只猪?这可能吗?”
陈母便说道:“你们不会养,不一定我闺女那庄子也不会养呀?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人,那一家子最会养牲畜。也不止是猪,他们还会养鸡,养马,养猫儿狗儿兔子。据说,还会教鸟说话呢。人家那是家传的本领,一直给官府办事,反正不是咱们这些人能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