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傲张嘴,他的词句已经在了舌尖上,按照他的性格,按照他的习惯,按照他脑子里熊熊烧着的想法,按照他的“人设”,他要说“关你他妈的什么事!”——或者“你管老子!”
他应该这样说,这类暴躁的、不管不顾的、很“李傲”的回答。他应该这样说,哪怕不是在这个场景里,李傲也不是个会虚心听取别人意见和建议的人、不是会乐陶陶的跟谁分享自己的想法与计划的人、不是会在这种情况下迟疑的人。
所以,只可能是现在,此刻,他的客观条件不允许。
他感觉到他的肺叶撑胀到最大,到整个胸腔又痛又麻,再重重的往回收缩,一股裹着粗砂的热气,从眼耳口鼻五官七窍中往外挤,挤得所有的神经都尖叫成乱麻似的一团,一记耳光般“啪”的抽进脑子里。
这太疼了,于是他才艰难撑直的手肘“咚”的弯曲回去,砸到了地面上。
他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你捂不住。”
雷霆说。
放屁!那是老子的人!老子当然能——
李傲勃然大怒。
或者说。
李傲应该,勃然大怒。
他猛的抬起了头,适才的剧烈咳嗽和过度相斗让他的整个头脸颈都处在充血的颜色下,挺吓人的。
如果换成是虞晚在这里,一准能给吓僵了,不敢动弹。
可。
这下换成侧侧撑跪在地上的雷霆,朝他笑了笑。
真实得不能再真实的咧嘴一笑,眉眼都动。
“李傲”
雷霆此前,都是如此叫的李傲,连名带姓。
现在,他也是狼狈的、有点儿精疲力尽意味的,斟酌了一下这作为名字的两个字,含温了之后,送了出来。
“[先前]不知道,是我对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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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依旧是,上上段。
李傲认识下的自己,几乎不可能有这样的想法、这样的思量、这样的情绪、这样的决定。
这有违他的人设。
可。
现在,他突然间在想,为什么所有的长辈都认为他和雷霆相似——尽管他依旧不认为这是一件坏事。但,从他的视角来看,雷霆会做的很多事、会想的很多事、会考虑掂量和做出选择的很多事,他都不会像雷霆那样做,雷霆的处事方式和他李傲,明明有很多的不同。
而为什么在这种不同下,还会这样一致的认为他们,相似。
是因为家境吗?
是因为躯体观感吗?
还是因为,不是现在他像现在的雷霆,而是曾经的雷霆,就一如现在的他?
那么
李傲费力的,整个人脱力且又隐隐作痛的,别过了眼睛,看了一眼这个被砸得七零八落了的房间。
他首先找到了已经被弄翻了的沙发,他被捆来的时候就被丢在那里,像一根等待被人下刀的大火腿。
然后他找到了被移歪了的办公桌,他被丢在沙发上的时候雷霆就坐在办公桌后,不急不忙的喝完了整整一杯茶。
现在这两个静默无言的大家伙都不在当时位置上,也不在当时的状态里,一如当时与现在同样的两个当事人。
气喘吁吁,鼻青脸肿,一片狼藉。
那么,是什么时间、什么事,才让“李傲”,长成了“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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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叩、叩。”
关得严实的门板传导出几下敲门,紧接着就是一大声标配的“报告!”
——雷霆进门前,被特意支走的岗哨回来了。
李傲没有作声,他从地上爬起来的动作还是一样的慢和难,视线范围内的雷霆也是。就见他扶了一把身后的柜子,伸手抵在了咽喉的正下方,显现不出任何端倪的应过岗哨,慢腾腾的,走回到被踹得歪出一角的办公桌后。
桌面上的文件铺出去一截,钢笔从笔槽中滚到了相接的缝隙里。
李傲盯着那方厚实的红棕木色,眨也不眨的看了大概五秒钟。
“霆哥。”
他叫道。
有什么东西隐秘的发出一声“嗒”,就好像小时候玩的火车玩具,分叉口的开关,“嗒”的扳动一格,火车就会冒着白汽,头也不回的往另一条路上开去。
“你喝的茶”
李傲听见自己说,他的眼睛里映出两块相同的颜色,一块在雷霆身上,一块在他自己身上。
“给我也倒一杯。”——
对不起时隔太久这章太卡了……我流意识重出江湖湖湖湖
可以开始了可以开始了我保证,真的保证!呜呜呜呜我好恨……为什么我每次觉得我可以顺滑开搞的时候,我就会被提溜走!
我也不想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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