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他特意不动声色,站在皇帝养病的住所外头,要看看长嘉到底怎么照顾皇帝的。
但见她屋中的宫女只是呆立一边,什么都不用做,从喂药捶背都由赵长嘉一手做了。喂了药还要喂甜点给吃,更是陪着皇帝说笑一会儿。
这个样子,皇帝不一天天好起来才怪,心情比自己都好。赵长洲在外轻声喊道:“长嘉。”
这时,大家才发现赵长洲站在门口,面色铁青。
赵长嘉慌张地走出来,“哥哥,你来做什么?陛下正在休息。”
赵长洲朝里看了一眼,皇帝确实睡着了,他倒是还能睡着,“你随我来,我有事问你。”
两边的宫女太监闪开,赵长洲见他们要跟来,便挥手道:“留在原地。”
赵长嘉随着他到了这间冷清小院一角。
赵长洲看她瘦伶伶的,怎么比自己这回刚入宫时看她更瘦小了,“你伺候那个皇帝,不觉得辛苦吗?下巴都尖了。”
赵长嘉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有吗,我倒是不觉得辛苦。陛下待我如兄如父,我眼下能为他做的也只有多陪着一些了。”
如兄如父?赵长洲脸色陡然冷冽起来,“他是你杀父杀母的仇人,你忘了?”
赵长嘉的确记得不清楚,这些话只有哥哥常在她耳边念叨,她当时年幼,又有赵长洲挡着一切,风雨都淋不着她,那些恨从来没有入过她的心。
“我没有忘你告诉我的一切。可是我在宫中这些日子,要不是陛下护着我,我不知道会忧郁成什么样,那些事情太累,我不愿意多想。哥哥,我只想记得好的事情,你也忘了吧。”赵长嘉天真地看着赵长洲,希望真的能劝动他。
赵长洲闭上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你太傻。如果不是他要你当质女,你何必入宫,更不可能忧郁,是他让我们兄妹分离。你还念他的好?”
赵长嘉眼泪扑漱漱掉下来,“我是傻,可是我真心不舍陛下。你千万别伤害他。”
赵长洲不想看到她,背过身去,深深吸了一口气,回道:“他若不死,我在这宫中无立足之处。”
赵长嘉像被惊雷击中,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赵长洲知道她此刻一定惊骇伤心,可是这是大事,不能由得长嘉的糊涂来影响自己,他冷冷吐出几个字,“你好自为之吧,我以前提前告诉你了。”说罢,他再也不看长嘉,径直到了皇帝的床榻之前。
赵长嘉匆匆跟了过来,用恐惧的眼神看着赵长洲,低声央求道:“哥哥...”
赵长洲一阵心痛,这是长嘉第一回那样害怕自己,她关切的眼神不是给自己,而是给自己的仇人。而他但凡对皇帝不利,也许久成为了亲妹妹的仇人,她会不会就此记恨自己。
事情变成这样,赵长洲始料未及,面对昏睡中的皇帝,他终于隐忍住了。回身走出时不忘叮嘱赵长嘉,“当心着些,有功夫常来见见我,别总是闷在这儿。”
赵长嘉目睹了他远去的背影,才真正松了一口气下来。
才出了远门,赵长洲便看见宇文洛倚在墙边上,眼神里含着一丝嘲弄,“怎么办,看来你还轻易不能动手?”
赵长洲攥紧了拳头,想了想,“给我些时间。”
宇文洛轻轻摇头,“我以为你男子汉,有手段。却被一个小孩子的话给绊住了。你也要学着你的小妹做个单纯的小人儿吗?”
赵长洲有些不悦,他也毫不掩饰,“少提我妹妹。她的事由我来管,不劳你操心。”
宇文洛冷哼一声,“我不能总是耗在这宫里,西凉还等我回去复命。办完了你和红雪的婚事,我即刻就走。”
赵长洲顿了一顿,点头道:“我会给你一个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