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是小四娘她们掉下去的地方?”
赵雅容点头,答道:“当时我们正比着打水漂,小四娘打得最好,她见陆三娘不大会,就过去教她,谁知一转眼小四娘就掉下水去。”
令嘉皱了皱眉。
这块滑痕的方向不对,它不是向下倾的,而直着往前,勾出一道凸起。
——明炤不是自己掉下去的,而是被人推下去的。
但也奇怪,小四娘通水性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谁会拿这个害她,若非陆锦意外跟着下水,她哪里会出什么事?
令嘉心念一转,明炤出事时,明炤来得最快,以他的精明,这点定是瞒他不过,他既然没有指出,想是心里有了成数。
当务之急的还是先找到明炤。
赵雅容犹豫再三,还是上前安慰道:“表姐将别院里的下人都派出去搜寻了,小四娘吉人自有天相,你……你不需太担心。”
令嘉敛好眸中深思,幽幽道:“这横祈河水流湍急,小四娘虽通水性,但还要护着陆三娘,我如何能放心得下?”
她黛眉微蹙,目含清愁,我见犹怜。
即使是对她有诸多不满的赵雅容,这会见了,也不禁温声安慰她道:“禁卫都派出人去下游搜寻了,想必很快就能找到人。”
明炤和陆锦落水后,因担心再出意外,出来玩的几个小娘子都回别馆休息去了,只留一帮郎君带着下仆去下游搜寻。只是令嘉心存不安,非要跟着一块出来。
然而她的两个使女醉花醉月因武艺出众,都叫她打发去寻明炤了,总归她们都是女的,明炤和陆锦又是落水,真寻到人,还是需要同性的使女搭把手。
没了使女看顾,众人如何放心这位出了名的身娇体弱的美人一人出去。宁王妃名为长辈,但和令嘉年龄相近,实在压不住这位侄媳,又拗不过她的想法,没办法,只好打发她身强体健的表妹康宁郡主来陪令嘉。原本长乐公主也是要来陪的,只是宁王妃觉得今日实在运道不利,生怕这位帝后爱女再来个什么闪失,这才劝下了她。
令嘉没早说什么,而是朝赵雅容感激道:“是我多思多想,倒是劳烦郡主陪我跑这一趟了。”
赵雅容别开头道:“小事而已。”
令嘉略含深意说道:“我只是没想到郡主竟肯应下这事。”
听出她话中深意,赵雅容语气也不善起来,“小四娘和我从小玩到大,她落水也有我看顾不周的缘故,我再讨厌你,还不至于在这事上和你斗气。”
令嘉淡淡道:“我知道,郡主是仗义的人。”
明炤出事后,康宁跟着去找了大半个时辰,还是宁王妃心疼表妹,这才把她叫回别馆里。
“郡主很讨厌我?”
赵雅容咬牙不答,最讨厌明知故问的人了。
“啊!”
赵雅容看过去,只见令嘉似是什么绊了一跤,扑到在地上。
赵雅容忙去扶她,抱怨道:“这么平的路你都能摔着,居然还非要出来找人,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赵雅容正要借口舌发泄一下怨气,她扶着的人忽地身子一软,整个人压到了她身上。
赵雅容停下嘴,见她眉心紧蹙,呼吸急促,脸色苍白,似是十分难受,惊道:“你怎么了?”
令嘉虚着声喃喃道:“我好晕。”
说完她两眼一阖,头垂在赵雅容肩上,竟是晕了过去。
赵雅容目瞪口呆。
绊个脚都能绊晕?你是豆腐做的吗?又或者说今日真和她表姐说的那样是凶煞之日?
赵雅容和她的使女面面相觑,她苦笑道:“你去别院找表妹要人吧!”
赵雅容好动,狩猎马球玩得勤快,但到底还是娇生惯养的,但真叫她把令嘉这么个大活人抱回别院,她还真未必有那体力。
使女走后,赵雅容对于怀里这位这等天下九成九男人都渴求的无上艳福,只觉一肚子憋气。
这位可是她的情敌啊!
依仗美色抢走她暗恋(除她以外所有人:那是明恋!)十几年的五表哥的情敌啊!
赵雅容看着躺在她腿上那张即使闭着眼也美如三月春华,八月秋月的脸,嫉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伸手揪住了她的脸,使劲揉捏,一张苍白的雪颜竟硬是叫她捏出了一大片红晕。
赵雅容正觉着解气,忽地想起昨夜萧彻看向这人的眼神。
她几乎不敢相信那个从来清清冷冷,连看至亲血脉,目光都冷淡十分的表哥会用那样专注的、柔和的目光去看一个人。
她爹娘兄嫂之前在她耳边说过的无数句或劝或骂或哄的话,加起来都比不得那一个眼神来得叫她死心。
她自小就喜欢的那个人终究没成她的。
赵雅容怅然间,松了手,怔怔地看着前方的葱郁的树木,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脚步声起,赵雅容猛地回神,见着来人,眼睛一亮,招手叫道:“七表哥,我们在这?”
来人正是卫王。
待他走近,赵雅容见了他身边带的两个男侍从,皱了皱眉,抱怨道:“我不是吩咐了迟萝要多带几个使女嘛?迟萝人呢?”
迟萝就是她派出去的侍女。
卫王低声一笑,“康宁表妹,你的使女怕是不会来了。”
这笑声实在古怪,赵雅容忽生不祥预感,却被卫王突然靠近,她猝不及防地叫卫王点住了要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