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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节(1 / 2)

在地动的第二日,京中召集诸多人力连夜不休,终是清理出一条可供下山的路来。

只是萧彻却是失了言,并未如他离开前所说的一般上山来接令嘉。

令嘉心中压着事,倒也没把这放在心上,指挥着身边的宫人收拾好行李,准备随御驾回京。

但直到入了雍京,令嘉方知萧彻为何失言。

帝后爱女清河公主在小产后忽遇血崩,御医针灸汤药并下,竟也只拖了几个时辰,一缕芳魂就归于地下了。

这噩耗里唯一叫人能庆幸一点的,大约就是在清河公主在离去前,萧彻护着公孙皇后终是赶到公主府,母女、姐弟得见最后一面,全了亲伦。

公孙皇后千辛万苦地回到京中,却正赶上长女逝去,悲痛过度,原就亏空的身体一下又发出病来,连起身都是艰难,如今只能在公主府中养着。而驸马因大受打击,神智都有些乱了,根本理不了事。

原本能搭把手的太子受命监国,在这满京慌乱中忙得不可开交,便是心中伤痛万分,也抽不开身。于是乎,萧彻一人既要帮着筹办长姐的后事,以及在皇后榻前服侍汤药,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抽不出身去接令嘉。

皇帝得知此消息脸色大变,顾不得回宫,便往清河公主府赶去。

公主府中已是挂起了白幡,清河公主就躺在正房的榻上,身上已是叫人重新着扮过,身着锦服,发系高髻,面敷脂粉,芳容灼灼。若不是有那堆了一室的冰块都没压住的隐隐尸腐味在,几乎叫人怀疑这只是一个睡着的人,而非一具冰冷的尸体。

为她着扮的人正是驸马公孙炎。

公孙炎面色惨白一片,越显得眼下青黑,眼眶中满是血丝,唇角干裂,一看就知道是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休息过。

但他现在却坐在榻边,拿着一只黛笔给给清河公主描眉,动作轻柔爱怜,笔下线条妩媚流利。

清河公主惯来好美,打小就好脂粉,长大后便是养成习惯,无妆不肯见人,即使是至亲也不例外。公孙炎与她青梅竹马的长大,后又结缡,常年耳濡目染之下,竟是习得一手极熟练的着妆技术。平日闺阁里,画眉描红,说不尽的旖旎意味。

何曾想过,往日象征甜蜜恩爱的夫妻情趣竟会有这般令人肝肠寸断的时刻。

皇帝看了长女恍然如生的容颜,大受打击之下,往后连退了数步,每一步里都透着软弱无力。

即使是人间的帝王,在至亲的生死面前,也不比凡夫俗子从容到哪里去。

清河公主萧微是皇帝和公孙皇后的第一个孩子,盛着两人满满的期待和爱意出生。甚至因明烈太子无子,她还是皇室第一个孙辈,连英宗和宣德皇后对这个孙女都是极尽宠爱。这般天之骄女的出身,但却没养出她多少骄横的脾气来,孝顺体贴父母,友爱关心手足,婚后诸事也是一片顺遂,是一个能给长辈带来莫大欣慰的孩子。

谁能想到,这般千好万好的人物竟会因一场突如其来的天灾而盛年早逝呢?

皇帝脑中闪过长女的种种,牙牙学语的稚儿,娇俏活泼的女孩,明媚艳丽的贵女……

他终是没压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红了眼眶,念了句:“微娘你……不孝啊!”

公孙炎为清河公主画好最后一笔,这才起身,跪在皇帝面前,惨声道:“是儿臣没照顾好微娘,还请父皇责罚。”

到底是膝下长大的孩子,这般惨淡的形容,皇帝心中纵有诸多怨念要抒发,冲着他也发不出来,只能移开眼神,摆了摆手,示意他起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公孙炎不愿起身,还是一直陪在他身边的萧彻把他拽起来的。

三人正相顾无言,一片愁云惨淡之时,一道身影忽然闯了进来。

“大姐!”

正是得知消息后,匆匆跑来的长乐公主。她见了榻上无声静躺的长姐,如遭雷击般在原地怔了半晌。

回过神来,长乐公主一下扑到榻上,大哭出声。

皇帝长叹一口气,朝追着长乐公主而来的齐王招招手,“九郎,你也过来看看你大姐。”

齐王走上前,看着长姐的模样,红了眼,别开脸,无声地那手擦起眼睛。

在这一室无言的伤痛中,和齐王同来的,但被无视过去的令嘉低垂着眉眼,一脸哀色地悄步走到萧彻身边。

这人一直站在清河公主榻侧,看着公孙炎情痴,看着皇帝哀痛,看着长乐、齐王痛哭,眉眼却似结了冰一眼,一动未动的,与这一室的冰气倒是相得益彰。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看了萧彻的模样,令嘉还是忍不住对他生出了无奈之情。

知道他七情不上脸……但就这时节,有必要压抑自己嘛?

至亲逝世的滋味,令嘉在十年前就尝过,她记着当年她哭得那叫一个稀里哗啦,半点不比榻上的长乐公主好到哪里去。

而萧彻现在呢?

眉目间一片沉凝,不显哀色,不见悲戚,与旁边或隐忍痛楚,或释放悲伤的诸人格格不入。

令嘉知道萧彻不是对清河公主无情,恰恰相反,正因为有情,情以生痛,心痛之下,这才失措

也就在屋里的都是至亲,对他那性子都有些了解,这才没将他以失礼的原因打出去。

不过像萧彻这样的紧绷,实在不是恰当的心绪。

就像当年令嘉四哥、五哥因内奸而丧命,她娘闻讯后,病倒在床,不哭不啼,一脸死寂,连令嘉都不大敢靠近她。这般的情形一直到真相大白,内奸献首后,她才哭了出来,病情也是至此才慢慢好转,逐渐从伤痛中走出。

令嘉在萧彻身侧,在袖下伸手去牵他的手,毫无意外地发现他的手已是紧握成拳。

令嘉拿自己的手握住那紧攥的拳头。

柔软的指腹摩挲着硬突的骨节。

令嘉低声说道:“殿下,你应当哭一哭的。”

萧彻侧眼看她。

“你便是哭了,大姐也不会笑话你的。”

她语声轻飘飘的,恍如飞絮,柔软中又有些熨帖。

萧彻那只紧攥的拳头终是在那柔软的掌心里缓缓松开,而冷凝的神色也是一点一点的融解化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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