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反应本身已是回答,令奕阖上眸,幽幽一叹道:“难怪!”
到了王府门内,令嘉将下马车,令奕却是拉住她,说道:“你拿条帕子把脖子和嘴上都擦擦吧,全是血的,也太难看了点。”
令嘉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身上竟是全没打理过。
她不禁嘲笑自己,自诩冷静沉着,但到底还是叫往事搅了思绪,以至于连这么粗浅的小事也没想到,还要粗枝大叶的令奕来提醒。
她拿出帕子,拿过马车内案几上陈放的茶水,打湿了些,拿去擦那些血迹。
令奕看着令嘉嘴上的血,嘀咕道:“你还真是半点都没长进,一离了人就绊脚,绊个脚就算了,还能把嘴给磕到,真是笨死了。”
令嘉擦嘴的动作顿了顿,她目光诡异地看着令奕。
“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
就是看看将近而立之年的童子是什么样的。
萧彻应是从快马赶回的侍卫处受到的口讯,令嘉一下马车就看到匆匆走来的他。
见了令嘉,他的脚步一顿。
令嘉感觉到有一股目光从她头顶扫到她脚底。
她忽地有些心虚。
唇上的豁口太多,实在遮掩不住。
只希望,萧彻也能把这些伤口当做绊脚后磕嘴磕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说,萧彻看不看得出来呢?(托腮.jpg)
第81章 陈年往事
令嘉期盼的很美丽,可惜现实总是稍嫌粗鄙的。
萧彻在目及令嘉嘴上的豁口时,他的目光陡然锋利起来,下颌猛地绷紧,整个人恍如一张拉满的弓,充斥着蓄势待发。
令嘉十分忧郁地想着:果然是看出来了!
正当令嘉以为萧彻要发作出来时,却见他在下一瞬,敛好所有的情绪,一脸平静地向护送令嘉回来的令奕道谢。
令奕虽然在诸多事上都有些粗枝大叶,但他与萧彻好歹还有两年同袍经历,虽然因为性格差异,没有深交,但对他为人多少还是有些了解。
——至少这会他不会认为这道谢是真的道谢。
他尬笑两声,就和萧彻告辞离去了。
看着他潇洒离去的身影,令嘉想着幸好,幸好她常备的袖箭已经不在,不然她估计会忍不住朝这背影放上两箭。
妻子和别的男人有太亲密的接触对于任何男人来说,都是极大的羞辱,更别说是萧彻这种身份的人。倘若萧彻不喜欢令嘉这个妻子,那或许还能冷静些,但他无疑是喜欢令嘉的,于是这份羞辱就更是翻着倍增加。
不过令嘉却是无心安慰他,她自己都还正愤恨不平着呢。
先是六哥在关键时刻犯傻,然后又是
她自觉就是个受害的弱女子,这事怪耶律齐怪令奕,总之就是怪不到无辜的她头上。
萧彻要敢拿这事来责怪她,她就敢直接反驳,让他自己去找耶律齐雪耻。
她甚至恶意地想到:反正伤了哪个,她都不心疼。如果能同归于尽,那就再好不过。
然而,出乎令嘉的意料。
萧彻并没有对她发怒——不,出乎意料的不是这个,令嘉对萧彻的涵养还是有些信心的——而是萧彻居然在使女寻出药膏后,接过去亲自给令嘉敷药。
他分明是在生气的,他之前的反应无疑也说明了这点,可在令嘉唇上涂抹的指尖却是那样的轻柔,如柳丝,如轻羽,充斥着小心翼翼的爱惜,仿佛手底下是块豆腐,稍用点力就能按碎。
摸完嘴上的伤口,又论到颈上的伤口。
萧彻稍稍曲了曲身,令嘉眼珠往下一转,正好能看到他的浓密修长的眼睫,在鼻侧投下两道阴影,晦暗而幽深。
令嘉那颗为忽如其来的旧人旧事烦扰不堪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殿下……不生气?”
正在颈间涂抹的手顿了顿。
萧彻没有回答,只道:“你今日既有怀疑,便不该直接在那处喊破,应当出去后,在吩咐侍卫去里面搜寻。”
“是我疏忽了。”令嘉诚恳道。
“不,”萧彻眼睫颤了颤,“是我疏忽了,我应当陪你一起去的。”
令嘉这人吃软不吃硬,倘若萧彻责备于她,她只会理直气壮地反驳回去,可这会看着萧彻沉静的眉眼,她心里一软,不禁伸手摸了摸萧彻的脸,“这本就是无妄之灾,谁能想到耶律齐会突然出现在我家祖地里,哪里怪得到你身上。”
萧彻垂下眼,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他忽然问道:“我派人问过你身边的丹姑,你没养过一只叫阿齐的狸奴,你之前在梦里喊的阿齐是他。”
令嘉目中柔色一下散去,不过转瞬,她又露出微笑,“殿下当真心细如发。”
个中讽刺,绝非夸赞。